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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心願

2019年01月21日 14:38:59  來源:台灣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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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年前的1979年元旦,母親是在農村的小喇叭廣播中聽到全國人大發表的《告臺灣同胞書》後,再一次下決心要尋找姥爺的。

  母親不止一次對我説過姥爺離家時的情形。

  我姥爺出走的那天是個下午,金黃色的陽光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當母親領著4歲的舅舅走進屋裏的時候,年輕的姥姥坐在八仙桌的旁邊,用手絹掩著面哭得氣都喘不上來了。姥爺見我母親進來,立即蹲下身來,親著母親和舅舅的臉説:“蘭兒,好好跟弟弟玩,聽娘的話,等爹回來時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

  母親當時只有7歲,不知我姥爺要到那裏去,覺得他如同平常到鄉下,明天就會回來的,因此母親笑了,還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姥爺叫何文倉,他是在武安縣城上的學。1938年的春天,日寇已經佔領整個華北,年輕的姥爺為了報效祖國,沒同家裏商量就報考了國立中央政治大學,從此便沒有了音信。

  1939年的春天,姥姥在逃難時染上了重病,臨終前,拉著我母親的手説:“蘭兒呀,我就把弟弟交給你了,不管再艱難,一定要等你爹回來。”

  我姥姥死了一年多後,姥爺終於來信了,大人們拆開信,看日期已經過去半年多了。信上説:他上大學已兩年了,由於前方局勢惡化,國家讓他們提前畢業,最近要開赴抗日前線。這是我姥爺和家裏有聯繫的唯一一封信。

  1945年的秋天,日本投降了,可我姥爺卻沒有隨著勝利來到而歸來,害得我母親天天站在村邊等。母親每天都等到太陽落山,等到繁星滿天,但次次都是失望而歸。母親説:那個時候,每次往回走我都是哭著回到家的。

  父母含辛茹苦地養育了我們兄妹五個,看得出我們兄妹五個始終是母親的驕傲。母親也常常會提起我姥爺,她曾經對我們説過:“如果你姥爺有一天回來,看見你們幾個健康活潑,成家立業,他一定會高興的。”

  此次《告臺灣同胞書》發表許多年後,母親委託外地的一個親戚通過北京的黃埔同學會聯繫上一位同我姥爺共過事的人,這人説,1947年他同我姥爺一起在內務部戒毒委員工作,後來我姥爺調到偽貴州省秘書處,以後的情況就不知道了。就這道聽途説的幾句話,讓我母親興奮了很長時間,有時興奮得晚上睡不著覺。

  她曾經對我説:“我説你姥爺沒有死吧誰也不相信。可你姥爺怎麼能把我和你姥姥你舅舅忘掉呢?他親口對我説他回來時要給我買許多好吃的東西,我稀罕他給我買好吃的東西?我只希望能有封信給我或回來看看我,我也對他訴説訴説這幾十年我受的委屈,現在我滿肚子的話可對誰説?我都快六十歲了,還有幾天活頭呢?”母親説著,渾濁的雙眼涌出了兩行清淚,這淚水中包含著多少無奈和辛酸啊!

  在通過多方渠道尋找無果後,母親認為我姥爺可能在大陸解放時隨著國民黨的軍隊跑到了臺灣,因為兩岸隔絕無法聯繫也無法回家探親,因此我母親唯一的願望就是臺灣和大陸能夠早早統一,那樣,也許在解密的國民黨檔案中能夠找到我姥爺行蹤的蛛絲馬跡。

  到了2013年,母親已經81歲高齡了,但對我姥爺的思唸有增無減。那年夏天,一向身體健康的母親不慎摔倒,從此就不能起床了。我們兄妹幾個輪流伺候了一年多後,母親突然飲食大減,並且時常昏迷不醒,打針吃藥也沒有多少效果。有次,她從昏迷中醒來,見我們兄妹幾個都在床前守著,便拉起我的手説:“我就要跟你爹見面去了。你們兄妹幾個都有自己的時光,也都過得去,我也不掛念你們什麼,最讓我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們的姥爺,看來我活著是等不到他的音信了。等臺灣回歸大陸後,你們一定設法去臺灣國民黨的檔案中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你們姥爺的下落,我太想知道他死在了哪,屍骨葬在了什麼地方。如果知道了他的下落,一定去我墳前説一聲,好讓我安心。”説著便泣不成聲了。

  説這話僅僅一個月後,母親便帶著深深的遺憾與世長辭了。(作者:張裕昌)

[責任編輯:李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