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網友“易小術”在微博上講述了一起實習生“拒訂盒飯”事件:在一次電視臺策劃會上,主任對一名實習生説,麻煩你開完會給大家訂盒飯,按人頭,我請客。結果該實習生認真地説,對不起,我是來實習導演的,這種事我不會做的。這條微博被多次轉發,在網路上引發熱議。(11月5日 《中國青年報》)
談到“實習”,筆者作為80後感悟還是頗深的,多次的實習經歷告訴我“眼親手快”才是實習生的生存之道,想要領導在實習證明上給以積極中肯的評價或者由實習轉為正式員工,就要做到:“領導説的要做到,領導沒説的也要做好”。無論是70後,還是80後,似乎都沒有對這一“潛規則”提出什麼質疑。但是,最近發生的90後拒訂盒飯事件,卻引發了我很多的思考。
有人説領導請客吃飯,職員去跑跑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的確,領導給職員高福利,請大家吃工作餐本是一件好事,作為受益的職員跑跑腿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反過來,如果實習生不吃這頓飯,他自然是有權利拒絕取餐的要求。這本是一件小事,但是在一些領導看來:實習生的做法是一種態度問題,小事都不聽從領導安排的實習生,單位怎麼敢留用呢?
所謂的“實習”和古代的“拜師”差不多,在古代,大多數學生拜師學藝都要給老師當很多年的苦力,例如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硯秋,六歲的時候投到榮蝶仙門下學京劇,成了“手把徒弟”。所謂“手把徒弟”是由師父個別傳藝。這比科班更黑暗。拜師時要立文書字據,規定年限任打任罵,生老病死、覓井逃亡,師門概不負責;學徒期間,演出收入全歸老師。學生學藝之餘,還要在師門中做各種雜務,伺候師父師娘,抱孩子倒夜壺。個別品行不端的老師,還任意摧殘學生的身體,甚至霸佔女學生,所謂“先睡覺後傳藝”。由此可知,中國自古以來做徒弟的命運就很悲慘。發展到當代,實習生給領導跑跑腿,打打飯貌似也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了。
實際上,即使在古代,也並不是所有的人拜師學藝都要為老師出苦力的。在舊社會裏培養戲曲演員有三種方法:一種是出錢請教師教戲,因為出了錢,所以教師比較客氣,學生不太受罪。梅蘭芳就屬於這種,另兩種方法是進科班學藝和“寫”給老師當“手把徒弟”,這是多數,大部分是貧寒子弟,既謀衣食,又求技藝。由此可知,為老師賣命,為領導跑腿似乎是“屌絲一族”註定的命運,自古以來都沒有改變過。那麼我們就難免産生這樣的質疑:為什麼領導的孩子可以得到格外的關照,而屌絲們卻要接受這種不公正的待遇呢?
魯迅先生認為惰性是人性中本來就固有的,而中國人的惰性則更深入一些。中國人的惰性通常表現為“中庸”。魯迅先生在《華蓋集 通訊》中有言曰:
“遇見強者,不敢反抗,便以‘中庸’這些話來粉飾,聊以自慰。所以中國人倘有權力,看見別人奈何他不得,或者有‘多數’作他護符的時候,多是兇殘橫姿的,宛然一個暴君,做事並不中庸;待到滿口‘中庸’時,乃是勢力已失,早非‘中庸’不可。一到全敗,則又有‘命運’來做話柄,縱為奴隸,也處之泰然,但又無往而不合於聖道。”
魯迅先生在《華蓋集續編 學界的三魂》説:倘使連這一點反抗心都沒有,豈不就成為萬劫不復的奴才了?縱觀中國歷史,老百姓的脊梁一直是彎的,要上跪天,下跪地,要忠於皇帝,要服從領導。老百姓的孩子從小便一直“仰望星空”,在“仰望”中也逐漸的迷失了自我,忽視了自我的存在。的確,學會仰望是一種謙虛的態度,但是作為一個人,也有權利要求得到他人平視的目光。如果連最基本的受尊重的權利都沒有,又何談人權與民主呢?
其實,中國人並不是生下來就是奴隸。只是我們祖輩的選擇,讓我們的骨子裏多少都留下了一些“奴性”的精華。“中庸”的思想深入國人骨髓,屌絲們漸漸習慣了各種不公正的待遇,漸漸認同強權者的思維,變得更加的沉默,並且在內心深入抱怨命運的不濟,像祥林嫂一樣寄希望於“捐門檻”來改變自己的境地。於是,作為祥林嫂的孩子,屌絲們也只能重復這樣悲劇命運,在沉默中慢慢失去自我。 (台灣網網友 王太拓)
(本文為網友來稿,不代表台灣網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