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細膩的頭球攻門,不一定能敲開對手的大門,但相對隨意潦草的試探性遠射,卻也不見得無法得分。兩場比賽過後,名叫奧喬亞的墨西哥人迅速躥紅位列仙班,而俄羅斯人阿金費耶夫,恐怕想在中超謀個差事都會變得艱難。
門將和門神,雖然都是球隊最後一道屏障,都是守大門的,但卻可以演繹出截然相反的足球人生。
小個子奧喬亞的存在,證明了身高臂長不過是守門員的先天優勢,能否封神看的是基因和細胞。面對渴望在家門口拼出所有的桑巴鋒群,奧喬亞幾乎動用包括胸部、肘部、胯部在內的多個部位,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將不可能與可能間的界線徹底抹殺。在這一晚的奧喬亞面前,完全不存在必進之球。
他就像是美洲大地所有門神先輩的集合體,坐擁坎波斯的花俏靈動、伊基塔的瘋瘋癲癲以及奇拉維特的穩健持重,舉手投足、橫撲豎擋間,便給墨西哥人的大門上了把鐳射密碼鎖,任憑巴西球迷全場狂囂,就是打不開勝利之門。
在這個謎一樣的夜晚,他如同被神吻過的孩子,讓人竟然猜不到0:0的過程,也可以如國慶煙花般炫目至極。
或許是為了進一步襯托這位墨西哥人的偉大,在巴西另外一個城市,另外一座球場裏,人高馬大的阿金費耶夫混沌、迷茫著,韓國人並不犀利的進攻,便把這位俄羅斯兄弟支使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射門很遙遠,手腳卻無措,莫斯科的郊外不一定只聽得浪漫,白樺林裏也會刻下你我的驚訝。
有人一球成名,有人一敗塗地,世界盃不相信眼淚,世界盃也不會給人懊悔的機會。但錯過不再來,得到卻也不意味著擁有。六月的中間是雙子座,守門員就這樣站線上的中間,上天或者入地,全在一剎那。
所以,我一直覺得守門是足球場上最不好幹的活兒。工資永遠達不到球隊頂薪,從球網內沮喪撿球幾乎是每天的必修課。雖然球衣與眾不同,但絕少能成為球場上搶眼的風景。即便本方進球,也只能守在自家門前獨自隨喜。門將似乎天生需要具備雙子座的心境,遊弋在奧喬亞和阿金費耶夫之間詮釋天壤之別。而即便上述兩人,説不定哪天也會風水輪轉,境遇迥異。就像門神卡西、衰神卡西,其實説的都是西班牙人卡西利亞斯一樣。
寂寞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有時是一群人的寂寞。但不管是狂歡還是寂寞,門將都註定需要兩種面孔,來面對關於成敗的最後一擊,與大眾分享歡樂或者獨攬所有罪責。就像懂球的人,明知道墨西哥的攻擊線對陣巴西時同樣值得點讚,而俄羅斯人在首場亮相的大部分時間裏一直沉睡。
但這就是世界盃,喜怒哀樂強烈對衝,矛盾衝突衝撞激烈,情緒太過巔峰總需有人買單。這一次,線的兩邊分別站著的是奧喬亞和阿金費耶夫。下一次,依然會是天堂在左,肉身在右,且看來者的指尖觸碰的是哪扇門。
雙子座的心裏通常住著兩個人,而每個門將的內心其實都得是雙子座。(曹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