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觀者:未來是“無人主導的世界”
目前看來,取代美國主宰的世界會是一個“無人主導的世界”——這恰好也是查爾斯 庫普錢所寫的一本書的書名。庫普錢是研究國際關係的教授,曾在克林頓的白宮任職。他是這幾位作者中最悲觀的。他説,有史以來第一次,世界將沒有全球監護人。受蒙蔽的西方決策者們以為,他們可以利用他們處在衰落中的優勢,讓新興大國屈從西方的價值觀和制度。
庫普錢認為,這件事做起來要困難得多。自由思想的傳播與其説是由它們的內在感召力驅使,倒不如説是受西方國家的強盛國力所推動。民主也許仍然會推進,但其推進的速度將無法趕上眼下的力量大調整。即便新興大國最後接受了西方價值觀,它們也會為了爭奪地位和威望而發生衝突,因為它們感到現在該輪到它們成為主導了。西方“在尋求形成一個包容其他國家的新國際秩序的過程中,將不得不作出盡可能多的讓步”。
例如,西方將需要停止關於只有自由民主制度才能被認為是合法政府的説教:“負責任的統治”就將足以讓一個國家獲得良好的國際地位。在庫普錢看來,美國在波斯尼亞、伊拉克和阿富汗 “過分熱心”地推廣民主的結果是弊多利少。西方現在就必須更多地尊重其他國家的主權,並以一種“接觸與遏制的微妙結合”來對待中國。
對外政策:“做”比“説”要難得多
對外政策的大道理是賞心悅目的。然而正如《扭曲的歷史》一書所指出的,對外政策的實際運作卻要棘手得多。布魯金斯學會的三位學者在這本書中對奧巴馬總統的第一個任期進行了仔細回顧。他們斷言,奧巴馬的議程大多還沒有完成。阿富汗戰爭的結局以及與巴基斯坦的關係還前途未卜:儘管“重啟”與俄羅斯的關係使達成新的《削減戰略武器條約》成為可能,併為加緊制裁伊朗鋪平了道路,但俄羅斯善變的政治隨時都有可能使這些進展前功盡棄;2011年11月宣佈把“重心”轉向亞洲是“恰當的”,但卻使與崛起中的中國的未來關係成為未定之數。
奧巴馬第一個任期的敗筆是巴勒斯坦問題。這些學者認為,奧巴馬在扶持阿拉伯街頭抗議的同時一意孤行忽視以色列的民意,從而註定了他的外交失敗。在阿拉伯之春中,他用曾對民主潮流的“謹慎”支援來平衡對美國利益的務實關注。即便如此,最終的結果卻是美國在該地區賴以存在的支柱——與埃及和沙特的戰略聯盟以及與以色列、埃及和土耳其的不偏不倚的三角關係——都在動搖。
如果美國無法讓中東聽命于自己,更何況對中國?傑弗裏 巴德在2011年離開白宮之前一直是奧巴馬中國戰略的設計者之一。他在《奧巴馬與中國崛起》一書中,以內幕人士的尖銳筆觸解釋了制訂庫普錢所主張的那種接觸與遏制的“微妙結合”將會何等困難。但是巴德到底是一位樂觀主義者。美國曾經戰勝了野心勃勃的德國、日本和蘇聯。他斷言,中國不會壓倒美國——至少現在還沒有。
也許是這樣的。但美國與德國、日本和蘇聯的衝突發生在美國經濟增長之時。如果美國處在衰落之中,結果又將會怎樣?這幾位作者一致認為,歸根結底,美國在海外的力量取決於其國內經濟的健康。如果美國經濟得不到恢復,而美國真的是不可缺少的,那麼整個世界將因此陷入嚴重的麻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