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醫改”撕裂美國

　　“民意在我們這邊。”一抗議者引用蓋洛普的調查稱，72%美國人認為強制醫保違憲。本報記者吳成良攝

　　3月28，美國醫療保險改革法違憲案的聽證進入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美國最高法院內，控辯雙方唇槍舌劍，而法院外的廣場上，支援和反對醫改的兩大陣營也擺出了對攻架勢，打著標語，高喊口號，不斷通過電視臺的錄影機傳播各自的觀點……他們的立場如此涇渭分明，以至於幾乎沒有調和的餘地。

　　“我們愛奧巴馬醫改”，廣場上，捍衛醫改法的人士借助擴音器伴著非洲鼓的敲擊聲一邊跳舞一邊喊著口號，一些人手上還舉著標語“不要否決我的醫保”。就在他們旁邊，千方百計想推翻奧巴馬醫改者拉出一塊大橫幅，上面畫著一條憤怒的響尾蛇，標語寫著“別踩在我身上”，他們的口號是“撤銷奧巴馬醫改”。

　　代表美國極端保守主義的茶黨搭起了講臺，演講者一邊演説，一邊憤怒地撕毀一疊厚厚的醫改法文本。一位神職人員，手捧聖經，跪在地上，帶領一群人禱告：“我們祈禱奧巴馬回心轉意，還美國人民自由。”

　　“奧巴馬醫改”（Obamacare）是美國人對2010年3月由奧巴馬主導通過的“病人保護與支付得起的醫療保險法案”的習慣稱呼。憑藉當時民主黨在美國參眾兩院的多數黨地位，奧巴馬力推的這一法案在國會獲得通過，後由奧巴馬簽署成為法律。這項法案的目標是到2014年使美國實現人人都有醫保，其中內容包括要求各州擴大針對低收入者的醫保項目（Medicaid）的覆蓋面，政府給予低收入者相應補貼。最具爭議的是該法包含的“個人強制”條款，這一條款要求所有美國居民，在2014年，如果沒有獲得僱主為其提供的醫療保險，而且不在針對低收入者的醫保項目（Medicaid）、針對老年人及殘障人士的醫保項目（Medicare）、以及軍人醫保等公共醫保覆蓋範圍內，必須購買醫療保險，否則將被處以罰款。罰款隨個人所得稅一同徵收。

　　目前，美國有3000多萬人沒有任何形式的醫保。“奧巴馬醫改”的初衷是要讓美國實現全民醫保。這項法案的通過，被視為奧巴馬政府自己最大的立法成果之一。然而，法案通過兩年來，紛爭從未中斷。支援者稱，醫保是基本人權。婦女和兒童權益保護團體為這一法律拍手叫好。支援者為強制醫保找到的經濟學根據是，醫保保險不同於一般市場經濟，是屬於需要政府介入的“市場失靈”領域。強制醫保措施旨在吸納更多民眾，特別是健康人群投保，降低整體保險賠付風險，從而有效降低保險費率。

　　但是，一向對政府的角色持懷疑態度的保守派，強烈反對“奧巴馬醫改”。他們認為，強制醫保條款超越了憲法賦予國會管理經濟的權力範圍，因而違反憲法。保險公司和醫療企業等利益集團，因不願政府介入醫保市場而堅決反對醫改。2010年中期選舉中奪回眾議院控制權的共和黨誓言將推翻“奧巴馬醫改”。部分民主黨保守人士也擔心強制醫保會增加政府負擔，對醫改心存疑慮。

　　“奧巴馬醫改”通過後，全美相繼有26個州提出訴訟，指出美國憲法沒有賦予政府機構強制民眾購買保險的權力。去年8月設在亞特蘭大的聯邦第十一巡迴上訴法院曾裁定，“奧巴馬醫改”違憲，迫使這一案件最終提交最高法院裁決。美國最高法院在連續三天聽取口頭辯論之後，預計將於6月底作出判決。

　　“奧巴馬醫改”引起美國社會如此反彈，與美國整個社會強調個人獨立、自由，以及對“小政府”的堅定信唸有關。不久前在“茶黨”舉行的一次集會上，一位慷慨激昂的演講者甚至搬出獨立戰爭時期的政治家和演説家帕特裏克亨利“不自由，毋寧死”的名言以銘志。

　　最高法院的裁決，將決定美國醫保是向左轉，還是繼續靠右直行。這場糾紛，其實已經超出司法的範疇，演變為美國一場轟轟烈烈的政治辯論和社會思潮的碰撞。在市場主義與更多的政府干預之間，美國面臨著抉擇，而這攸關金融危機之後美國經濟社會的發展方向。（本報華盛頓3月28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