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順德容桂26日發生一起城管小販衝突事件:4名城管執法隊員被女小販追打,涉及路段約150米,有3人的執法證被扯掉,一人制服被撕爛、紐扣被拔光。城管執法人員黃股長介紹,沒收水果導致女小販發作。“我們也是弱勢群體!”順德容桂環運分局呼籲社會理解執法不易。(《南方都市報》3月28日)
相對於1名弱女子,4名精壯的城管執法隊員,不要説在人數上有壓倒性優勢,即便“一對一”地對抗,城管執法隊員聲稱自己弱勢也會被人笑掉大牙。更何況,自稱弱勢群體的城管執法隊員,在處於“弱勢”的情況下並未受到明顯傷害。
城管執法隊員這裡所説的弱勢,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面對追打自己的女小販,4名城管執法隊員如果想要“以暴制暴”,其實易如反掌。可這種“反擊”一旦付諸實施,在近些年來城管執法隊員已聲名狼藉的現實之下,無異於火上澆油。“暴力”反擊還可能引發小販更加暴力的行為。畢竟,城管執法隊員被刺傷的教訓就在眼前。
在可以確信自身不會受到實質性傷害的情況下,城管執法隊員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弱勢,至少説明他們開始明白:在當下的輿論環境中,強勢是強勢者的墓誌銘,弱勢是弱勢者的通行證。理解了在城管執法隊員和小販發生衝突時,旁觀者往往會自然而然地傾向於弱勢的小販一方,就會明白城管執法隊員希望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塑造”自己弱勢群體形象的原因了。
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可當弱勢群體被不分青紅皂白地視為正義一方,而且人人都爭先恐後地往弱勢群體身上靠的時候,説明我們的社會一定出現了某種問題,即在某種程度上不是靠規則而是靠道德來評判是非曲直。一個健康的社會,弱勢群體一定是一個客觀的、外在的標準,比如物質上不夠充裕、身體上不夠健全,等等。但是完善和統一的制度規則,會讓這些“弱勢群體”在心理上有一種強勢感——我不會因為其他方面的弱勢而處於受欺負的狀態。
可當下,很多時候這種內在的強勢和外在的弱勢恰恰被顛倒了。除了強勢的城管執法隊員自稱弱勢外,人們還可以看到太多被公認為強勢的群體,也拼命把自己歸入弱勢群體的行列,比如官員、白領等。2010年的一項問卷調查結果,就是對此最好的説明——認為自己是“弱勢群體”的黨政幹部受訪者達45.1%;公司白領受訪者達57.8%;知識分子受訪者達55.4%;而網路調查顯示,認為自己是“弱勢群體”的網友則高達七成。
你可以説自稱弱勢是一種矯情,可是如果把弱勢理解為對未來預期的不確定性,某種程度上我們每個人確實都是弱勢群體。回到城管執法隊員自稱弱勢群體的問題上,如果城管執法隊員有正當的權利抗拒那些“不可能完成的執法任務”,如果規則能確定任何人實施暴力行為都必須承擔法律責任,那麼被“暴力侵犯”的城管就不會從弱勢上找靠山,而是從規則中汲取力量。
重建社會行為規則,讓人人都能生活在穩定且可預期的規則之下,這才是健康社會的常態。當人人都往弱勢群體身上靠時,弱勢有可能是“護身符”,但是,它終將是最真實也最讓人感到無力的弱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