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拆遷農民命運轉折的重大關口,“撒手不管”的做法萬萬要不得,需要用正確的價值觀和行為模式去引導拆遷戶
無論是沿海還是內地,這幾年要説最幸運的,當屬一些生活在城鄉結合部的農民:拆遷補償,讓他們一夜暴富。不過,暴富之後日子該咋過?有些人卻弄不清爽了。我朋友的鄰居老劉便是一個例子。
他所在的杭州江幹區某鎮,原是錢塘江北岸的一個農業鎮。2003年以來,隨著杭州東進步伐加快,迎來了拆遷高潮。這裡的農民除了得到上百萬元的房屋拆遷補償款之外,很多都分到了兩套以上的安置房。老劉以前做豆腐生意,日子雖緊巴,倒也安穩。可自從手裏攥了上百萬拆遷補償款和三套房子後,忽然騷動不安起來:勞碌了大半輩子,還做什麼小生意呀,享受去嘍。一年時間不到,手裏的資産糟蹋殆盡。要命的是,嘗試了富日子甜頭的老劉,從此不願再過清貧的日子了,東挪西借也要過“上檔次”的日子。結果債越欠越多。面對到府要債的債主,老劉尋了短見。
至於一夜暴富後引發的財産糾紛、家庭糾紛,更是大幅度增長。以前,農村的婚姻相對穩定,面對拆遷帶來的鉅額利益,不少拆遷村出現了“閃婚”“閃離”“閃孕”等怪現象。有人到外村入贅,離婚後回到村裏,分走錢再立即復婚;有的人正好相反,拆遷前結婚,拆遷後又立即離了婚……
拆遷問題頻出,反映的是傳統價值觀受到衝擊、新的價值觀亟待重建過程中出現的陣痛。長期以來,我國城鄉之間橫亙著一道鴻溝,農民和市民的身份差異甚為明顯。而今,一夜之間完成了身份轉變,手中呢,又攥著大把的鈔票,該怎樣去生活?不少面臨拆遷的農民確實感到迷茫。儘管身份變了,但他們的角色意識、思想觀念、行為模式並沒有發生大的變化。
此外,拆遷讓他們的生産方式也發生了巨大變化——祖祖輩輩奔波于壟畝稼穡耕耘,而今,曾經長滿了禾苗的土地上長出的是水泥森林,是超市和工廠。怎麼去討生活?他們一時不知所措。
種種不適應,加之沒有固定的職業,這個群體便難免精神空虛。而精神空虛,便給不法分子以可乘之機。那些放高利貸的人知道你是拆遷戶,手裏有錢,便開始打你的主意,引誘你去賭博、吸毒……
我們知道,農民市民化不僅僅是農民社會身份和職業的一種轉變,而是農民角色群體向市民角色群體的整體轉型。怎樣才能使他們不是“富裕一陣子”,而是“幸福一輩子”?
政府的正確引導必不可少。有拆遷戶抱怨:“這幾年社區的幹部只做兩件事,一是催促我們要配合拆遷,二是防止我們為補償陳情。”在被拆遷農民命運轉折的重大關口,這種“撒手不管”的做法萬萬要不得。用正確的價值觀和行為模式去引導拆遷戶,社區幹部責無旁貸。
對拆遷戶今後的生存和發展,必須未雨綢繆統籌兼顧。拆遷戶大多文化程度不高,怎樣去提高他們的就業技能,甚至怎樣幫助他們去理財,基層政府都應該有個所有計劃。因為,拆遷補償大多是“一次性買斷”,一旦拆遷農民花完手中的錢而返貧,許多問題就會重新回到政府和社會身上。到那時候再著急忙慌去應對,成本可就高多了!(王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