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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明湖

2014年07月18日 13:29:51  來源:每日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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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訪杭州臺商陳明湖

  

  陳明湖

  1956年11月 生於臺灣彰化鹿港;

  1980年4月 受日本野狐株式會社力邀,擔任臺灣雕刻廠廠長一職;

  1993年3月 創立杭州富山工藝(杭州)有限公司;

  2004年 參與日本最大寺廟——無量壽寺始建的大部分木雕設計施工;

  2004年 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發的國際高級工藝美術師頭銜。

  作品曾獲第三屆浙江省工藝美術精品展(優秀獎)、首屆中國浙江美術精品博覽會(銅獎)、第十屆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藝術精品博覽會(銅獎)、第45屆全國工藝品旅遊品會(金鳳凰設計獎)、2010上海世博會國家大師珍品中華木雕精品展(特別金獎)。

  有人説他像徐克,臉上都有被時光刻過的痕跡,很深,深得和傷疤一步之差;好在眼睛也深,深到足以撐起整張臉,而且讓那些褶皺看上去遠離了無理,寫滿了故事。

  他和Tsui Hark還有一點相同,兩個人都慣用冷兵器,只不過陳明湖用刀,徐克用劍,使的都是“一刀(劍)定江山”的犀利招式。

  鹿港小鎮

  烏龍茶配進口三五,陳明湖説自己是個重口味,朋友遞過來的中南海被他以“太淡”的理由婉言拒絕,同樣喝不慣的還有西湖龍井,儘管他1993年就到了杭州,比這個城市大多數外來人口都要早到一步,但他依舊帶著鹿港的濃烈,拒絕被同化。

  “廟裏膜拜的人們依然虔誠/歲月掩不住爹娘純樸的笑容/夢中的姑娘依然長髮盈空。”鹿港被大陸熟悉,多半是因為羅大佑的《鹿港小鎮》。陳明湖説,他小的時候家鄉的確“沒有霓虹燈”,後來就不是這樣了。

  不過他遠沒有臺北人羅大佑來得憤怒,“時代在發展,總是要變化的。1982年後,鹿港的確熱鬧了許多。”羅大佑的《之乎者也》1982年發行,搖滾的力量迅速集結了各路青年來鹿港“膜拜”,“霓虹”自然而然多了起來。這一點,有點黑色幽默。

  早年的鹿港基本沿襲了幾千年的傳統,這裡自古文風鼎盛,寺廟多達300多家,中國傳統文化保留得相當完整,男人在農耕之餘,都得兼職做些傢具、雕刻、寺廟修繕和書寫春聯等活來補貼家用。説是農民,其實差不多個個都是手上有活的秀才。一府二鹿三艋胛,鹿港在臺灣這麼大名氣,依賴的正是這股人文的底氣。

  陳明湖的大家庭也不例外,祖上從福建漂洋過海而來,紮根在了有“小泉州”之稱的鹿港,四世同堂住在一個大的四合院裏,他從小接受的就是正統的儒家教育。

  “《鹿港小鎮》不是有句歌詞麼,‘門上的一塊斑駁的木板刻著這麼幾句話/子子孫孫永保用/世世代代傳香火’這一類的對聯我們小時候每家每戶都有,確實也反映了鹿港對文化傳承的重視。”

  “見了長輩揖禮尊稱,吃飯席位嚴格按長幼排序,女人相夫教子,三從四德……按現代都市人的生活習慣來看,那個時候的鹿港有點‘不近人情’。不過在教育環境上,現在的都市小孩羨慕不來。”

  陳明湖喜歡跟著牛到河邊吃草喝水;喜歡脫下麵粉袋做的內褲跳到河裏游泳;喜歡看著古典名著,胡亂地畫些東西;也喜歡跟著父執輩到處雕刻修繕寺廟,一邊幫忙一邊學技藝……唯獨不喜歡坐在教室裏咿咿呀呀。並沒有人去扼殺他這種天性,在自然的環境中,他反而練就了手上的功夫。十六歲,陳明湖終於到了主動想學的年紀,於是師承書畫家黃政彥教授,學習中國書法、水墨繪畫以及構圖設計。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那段時間的修煉和他在臺灣木雕老藝人、泉州派傳人施傅大師那裏學到的手藝,竟然會碰撞出奇妙的火花。

  漂洋過海

  1989年,即便大陸的青年也未必有勇氣從一個小鎮走向一個陌生的城市去開始全新的生活,陳明湖卻從亞洲四小龍之一的發達地區——臺灣漂洋過海,先是金華再是杭州。

  舍掉比較成熟的日本市場以及在東南亞初具規模的名聲,在一張白紙上從頭開始,當時陳明湖要去大陸發展的消息對家裏人來説宛如晴天霹靂,畢竟彼時的兩岸,無論是意識形態、經濟狀況甚至是生活習慣都有著巨大的鴻溝——對家人來説,這絕不亞於一次冒險的航海。而陳明湖的理由很簡單,木雕技藝的根基在大陸,到大陸才能完成一趟完整的尋根之旅。“犟”字上頭,他毅然決然。

  其實之前他去日本進修雕刻技術,也是一張機票三句日語,出盡了洋相,卻在技藝上贏得了尊重。

  “第一次到大阪就出糗。有個漂亮女生在機場兩次把我推回去,我還在浮想聯翩,結果是讓我通過安檢。有一次火車上買了罐咖啡色的飲料,看不懂日文以為是咖啡,習慣性地搖了幾下,結果打開時啤酒噴涌而出,撒得邊上的乘客臉都綠了。”

  除了下定決心學好日語,陳明湖還以代客雕刻打工,不但練好了技藝,也看到、學到了日本人身上的閃光點。“他們對於生命特別敬重。經常會有客人要我幫忙雕刻過世的寵物,還有不少企業家要我雕刻往生長輩的人像。”看著照片雕刻,相當於一個從二維到三維轉換的過程,如果沒有揣摩人物的性格,就會功虧一簣,這就是逼著他沉下心來,這段“腦中3D列印”的磨煉對陳明湖幫助極大。

  我們坐在他精心打造的帶日式風格的院落裏聊天,時不時有鳥兒飛過,落在兩棵香樟上。陳明湖介紹説,這是杭州老市府拆遷時,他買下移植過來的,長得還不錯,“現在濱江都是高樓大廈,鳥兒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少,所以我這邊經常會有過客。”

  陳明湖1993年到杭州的時候,濱江還是一片田地,他以每畝10萬元的價格在臨近四橋下橋口的地方買了8畝地,創建了富山工藝,如今這8畝地的價值足以讓很多人大跌眼鏡,但陳明湖並不太在意這些數字。“首先這裡花了我太多的心血,不是用錢來估量的。二來我從來也不是投資高手,當年就是想找塊便宜清靜的地做雕刻和收藏,如果硬要説有什麼先見之明的話,我也只是先到了一步。”

  當很多人都在城市中為了贏取更有利的位置而拼命背上包袱向上時,陳明湖卻在做減法,他從不算自己的身家,也懶得和不投緣的人應酬,更不會動什麼腦筋賺點快錢。他説這種人生感悟正來源於“一刀定江山”的雕刻技藝。“木雕界有種説法‘鼻子越做越小,眼睛越做越大’,因為木雕每一刀都是刪減,不可能有修補和增加的機會。只有做好減法,木雕才會呈現美學,生活也是。”

  所以現在他已經開始考慮少賺錢甚至是不賺錢,而多做一些能傳世的東西。當年他與兩百人花了六年時間完成日本無量壽寺的雕刻就給了他很大的啟發。“接下來我想做一些比如‘大好河山’之類的題材,把每個省最有代表性的風景名勝刻下來。還有農曆新年前會出一本書,詳盡地介紹如何分辨木材如何使用刻刀、如何磨刀,分享我三十多年來的經驗。”

  杯子被子

  杭州的河坊街上,一頭一尾有兩處地標,一是西頭的牌坊,另一處就是東頭的關公像;前者合影的人多,後者扔硬幣的人多。十幾年過去,牌坊已經倒了,關公像還立著,但即便是住在附近的老杭州,也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出處。

  陳明湖就是這尊關公像的作者,對於這份寂寞,他早已經習慣。“書畫十幾分鐘就能揮毫而就,落款敲章,百世流傳,名家還能賣上個好價錢,但工匠永遠上不了這個層次,幾年十幾年做一件作品,到頭來還是幕後英雄。‘翠玉白菜’舉世聞名,但又有誰知道製作者。”

  幾年前陳明湖還去“見過”關公像一次,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做500羅漢,這是一項8個人花10年的大製作,中間的痛苦、寂寞以及大量的物質支撐已經無以言表。為了讓陳明湖全心投入,老婆主動提出帶兩個女兒回臺灣一段時間。

  有一次去河坊街散心,陳明湖就坐在關公像邊上看人來人往。有人看他像藝術家,便主動找他聊天,聽説他就是關公像的作者,圍觀的人就更多了。為了排遣壓力,喜歡開玩笑的陳明湖説自己癡迷木雕,太太都跑了。一位大嫂聽見忿忿然:“你老婆不懂事,我幫你介紹一個。”對人民群眾的熱情,陳明湖顯然措手不及,只得苦笑謝過好意。

  不過他心裏知道,就“懂事”而言,這個城市已經找不出他太太這樣的女人了。“我真的是一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我知道不算好性格,但這種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沒法改變。在我們老家,女人吃飯時是不上桌的,一般都在廚房。男人吃飯、喝酒,女人就候著。等送完客,男人倒頭就睡,女人還必須收拾得當。我老婆是全職太太,給我生了5個小孩,這個年紀還在恪守著這樣古板的‘規矩’。你説,現在的城市裏還能有這樣的女性?”

  陳明湖對太太的感恩溢於言表,他把她比做被子,把自己比做杯子:“如果兩個人的個性都像玻璃杯一樣硬,那麼遲早兩敗俱傷。可是把杯子丟在被子上,雙方都不會受到傷害。”

  陳明湖還悄悄跟我透露,他的太太當時是他在七個女生當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當時陳太太是廠裏的會計,樣貌清秀,講起話來輕聲細語,浪漫的天蝎男一邊看在眼裏,一邊摳起細節,“她時不時會給我帶早餐,本職工作之外還會很細心地用鋼筆幫我把設計圖重新描繪一遍。”這種融化一切的溫婉讓陳明湖毅然決然“利用職務之便”,近水樓臺先得月。

  當然,天蝎男年輕的時候也不賴,是很挺拔很正氣的那種帥,加上廠長的頭銜,電光火石間就完成了攻克。一個“刀手”的淩厲,在哪都不拖半點泥水。

  Q/A

  Q代表她他週刊,A代表陳明湖

  Q:您最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A:把靈感在一件件作品中完美表現出來。

  Q:您最恐懼的是什麼?

  A:不能超越自己。

  Q:您最欣賞男性身上什麼品質?

  A:直來直往。

  Q:您最欣賞女性身上什麼品質?

  A:傳統。

  Q:您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麼?

  A: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Q:您最珍惜的東西是什麼?

  A:健康。

  Q:如有可以有機會改變您人生的一個決定,那會是什麼?

  A:來大陸。

[責任編輯:段雯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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