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商報記者實地探訪陜西橫山縣“兩個人的村莊”
兩人的“浪漫”鄉愁的“感嘆”
媒體報道馱巷村圪洞峁“僅剩兩人,500多畝地隨意耕種”引熱議。
記者走訪發現“空巢村”在當地絕非個例,50歲的已算“年輕人”。
新聞分析
不必悲嘆
嚮往新生的人們遠走四方,不願離去的人們守住故鄉。
5個人的村莊,某種意義上説,沒什麼好悲嘆的。對於那些曾經世代生活于這裡的村民而言,他們可以走出大山,可以不再人身依附於某种經濟關係,可以去尋找新的生活,仍是可以顯示出一個時代的遼闊與自由的地方。所謂遼闊,不只是大山之外的世界,更是多了一種選擇的可能;所謂自由,不只是脫離了舊有的生存方式,而是擁有了選擇的權利,以及某種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如果我們都曾經深諳“廣闊天地”的艱辛與困苦,那我們應當理解這一切,並真誠地祝福他們。
據新華每日電訊
成都商報首席記者 王毅 陜西橫山縣報道
陜西省榆林市橫山縣趙石畔鎮馱巷村圪洞峁,王明厚、高生花夫婦成了這片陜北偏僻的黃土地上的名人。有媒體報道,他們是村裏僅剩的兩人,500多畝地隨意耕種。一時引起全國熱議。據成都商報記者調查, 這樣的空巢村絕非個例。距離趙石畔鎮100多公里的橫山縣武鎮鎮高崖窯村是一個曾有著1000多人的大村,而今年最近的一次聚會,加上從縣城、市裏趕回去的離鄉者,也僅僅有120多人。
王明厚夫婦並不明白外界的喧囂,只是兒子一直告訴他們,“報道出去後,很丟人,別人説兒子不管我們”。
他們所在的村其實還有5人長期居住,附近一兩公里,也住著20多人。但這也僅有原來人口的十分之一,留下的多是年齡大的老者,50歲的已經算“年輕人”了,房屋空置、土地荒廢,確是不爭的事實。
留守
最近,王明厚夫婦一直在等待。
據他們所理解,最開始來的兩三家媒體都告訴他們,接受採訪了就會有人來慰問,給他們送錢。於是,他們就每天在家等待,等了一個星期,也未見“好處”到府,等來的只是一撥又一撥的記者。王明厚夫婦就有些生氣了。
他們家住在典型的陜北窯洞裏,養了一頭驢、五六隻羊、20多只雞,還在附近種了幾十畝地,每年有三四萬元的收入。農閒時,王明厚會騎著家裏的摩托車到集市上轉轉。
此後,再見到記者到府,王明厚夫婦甚至有些惱怒,會不由分説地講:“你們記者都是騙人的,你們來我家有自己的利。”王明厚認為,記者在他家採訪拍攝,他要配合擺姿勢忙一天,最後白忙活,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不願再等待記者們畫出的餅,而是提出,一定要先給錢再接受採訪,要價200元。
但他們的兒子似乎更要憤怒,他不明白為什麼村裏明明還有5個人,附近住著20多人,卻被媒體説成只有他父母兩人。他認為:“外面説整個村裏只有我爹媽了,那不是説我不管他們嗎,説我混得不好,還把爹媽留在農村。”
高生花也為了給兒子爭這口氣,嘴裏不停地嘟嚕:“我們不要誰管,我們有自己的兒子管就行了。我們也不要錢,你們都走。”
在他們的眼中,子女在外面混得好,是他們在村裏地位的根本。
10多年前,馱巷村本有100多人,現在只剩下了5人。在距馱巷村不到1公里的星峁村,本有150多人,現在只剩下了20多位老人。附近四五個村,只有一個村委會還在運作。
當地雖然有廣闊的土地,但由於缺水,都不算肥沃,一般的地只能種馬鈴薯,稍好一點的地也只能種玉米。而出門打工有時半年都能掙三四萬,在經濟的刺激下,村莊的人們開始了第一波外出打工潮。人少地多,土地貧瘠,勞動力匱乏,這都導致很多土地荒蕪,留下的人可以在土地上恣意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