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針一線只為取悅自己的內心
女紅,那恍若隔世的玩意。描花刺繡,紡紗織布,縫紉剪貼,這些女紅技藝曾映照過多少紅顏。一邊替父操心一邊當戶織錦的花木蘭、生著重病還夜補孔雀裘的勇晴雯,就連金庸筆下如李莫愁、梅芳姑這些女強人,無論武功多高強、性格多彪悍,也會以女紅來展示自己溫柔的一面。
伴隨“慢生活”方式的備受推崇,女紅逐漸復興。不同的是,它不再是衡量一個女子德才的標準,而是一種生活方式和消費方式。或許,年輕女子們更願意把它稱為“創意手作”,在一針一線的縫補裏,已被賦予太多時尚元素和美學意義。
[名詞解釋]
新女紅時代:是指在新時代下的現代女紅們所營造的一種氛圍。不同於舊時代的女紅,她們已脫離基本生活需求,是個性、創意、精緻、情趣、大愛的精神追求群體。從高級定製成衣、舊物改造、創意生活,升級到藝術品,在工業流水線統治的時代,新女紅漸漸興起。
“領養”了一隻長得像狐狸的貓
蔻蔻對女紅的興趣,是從領養一隻果綠貓開始的。
兩年前一個深秋的溫暖午後,蔻蔻一個人在太平街遛彎,還沒到霓虹燈開啟的時間,各色酒吧、咖啡館沒被激活,小街寂靜而安寧。走過古戲臺,蔻蔻遇到一家小小的“布偶領養館”。
手工縫製的棉布玩偶和抱枕,在小店原木架上享受著獨屬於自己的領地。“乖乖貓”或“長腿豬”,都是喜歡它們的人隨性取的名字。蔻蔻問:這些布偶怎麼領養? 店主答:你買回家就是了。原來“領養”不過只是個概念,但因換了一種角度,讓人不自覺地對這些布偶産生一種別樣的情愫:每個布偶都有了生命,是獨特于其他任何一個的唯一。蔻蔻領養了一隻果綠色的小貓,決定好好照顧它。
蔻蔻選中這只小貓,是因為它的樣子長得像一隻狐狸。對,《小王子》中被小王子馴服的狐狸。小王子遇見狐狸時,正是他難過的時候, 他邀請狐狸陪他玩,卻被狐狸拒絕了。“我不能跟你玩,我還沒有被馴服。”狐狸説的“馴服”是指“建立聯繫”:“如果你馴服我,那我的生命就會充滿陽光,你的腳步聲會變得和其他人的不一樣,它會像音樂一樣,把我召喚出洞穴。你看那邊的麥田,我不吃麵包,麥子對我來説一點意義也沒有,但是,你有一頭金黃色的頭髮,如果你馴養我,金黃色的麥子會讓我想起你,我也會喜歡聽風在麥穗間吹拂的聲音。”
蔻蔻一直認為自己能讀懂狐狸的“馴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因用心付出而建立起來的一種聯繫。”而現在,蔻蔻也能體會布偶館‘領養’的深意,除了人與人,其實塵世中每一個個體都有她自己的生命,她不一定奔跑、説話、舞蹈,她不一定發芽、生長、開花,但是她一定以她自己的方式對著我們微笑。當我們注視她,慢慢理解她的悲傷和歡笑,她的世界就會增添一縷色彩,而我們的心中也將有更多的柔情與牽掛。
做好的成品捨不得賣,只送最好的朋友
自從領養了布偶小貓之後,蔻蔻加入了長沙喜歡布藝手工的“手作玩布qq群”。每週六下午,她都會去布藝店上一堂手工課,跟群裏的小姐妹切磋。平時在網站上雜誌上看到一些手工教程,也會傳到群裏跟大家分享。
小布偶、十字繡、卡包、環保購物袋、口金包……隨著手藝的見長,蔻蔻的作品也步步升級,有的已可以跟布偶店裏的擺件相媲美。有時候蔻蔻會叫上男朋友一起去上手工課,男朋友手拙,拿不好針線,就專門負責往縫好的布裏塞棉花。
許多女孩子會把自己做的布藝品拿到淘寶上去賣,取一個特別的名字,配上一段特別的説明文字後,一個花布頭做的小口金包可以賣到68元,甚至98元。不為別的,只因為,跟流水線全自動相比,手工的玩意永遠是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不擔心撞衫之外,還有一種獨特的“領養”的感覺。
但是蔻蔻從來沒有賣過自己做的手工品,她捨不得,而是把這些作品珍藏在家裏或者送給最喜歡的朋友。“一針一線裏面都凝結著我的時間和心意,這是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東西。”在她看來,動手的樂趣是踏實的,因為它只需取悅自己的內心。
女紅能讓女性更從容更美麗
也許舊時代裏,習慣做針線的女人,比別的女子更多一分靜致心態。從未刻意安排過自己的生活節奏,但這節奏卻自有應和。在這個速食年代,一切的發明創造都讓我們更快的生活,但是人的心靈是沒有辦法跟上這個時代的,所以總有一些人會選擇一些回歸的方式讓自己慢下來,女紅是其中一種。
丹是長沙一家傳媒公司的中層幹部,忙碌、幹練而強勢。讓人想不到的是,表面看上去中性甚至有點男人婆的她在家時會刺繡、十字繡、織毛衣。第一次到丹家裏做客的同事看到她放在沙發上的各種布頭時大吃一驚。丹一笑,收起完成了一半的十字繡,説:“女紅是補心的,補精神的,它強迫你休息,強迫你靜下來,強迫你專注,這一切積累起來以後,可能你的黑眼圈就會下去了,睡覺也會安穩了。”
連中性女強人都開始繡十字繡了,難道女紅時代又回來了嗎?不過女紅已經不再是謀生或嫁個好郎君的必需了。傳統的女紅早已化蛹成蝶,演變為都市女性陶冶性情的美麗手段,能夠靜下心來做女紅的女性,似乎更加從容而美麗。本報記者儲文靜 長沙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