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

前言

時間:2012-09-03 14:57   來源:中國臺灣網

  那個年代我在一家五等的小報里做文化編輯。頭頭的文藝觀念指導著我所在部門的工作,由于他在“圈子”里認得幾個人,為此而感到特別得意。他要求我進入那些不入流的演出公司約見女明星,報道她們的逸聞逸事,讓我給那些曾經做過偵探的人寫的書做報道介紹,發表有關流動馬戲班子的簡訊,或者是每周就某個街坊的兒子掀起的某種時尚給予過分的吹捧。

  在編輯部潮濕的辦公室里,每個夜晚,我要成為一個作家的夢想都遭到扼殺。常常是直到黎明時分,我才開始動筆寫新的小說,又總是中途撂筆,于是,我對自己的才能和懶惰倍感失望。與我同齡的作家在國內都獲得了很大的成功,甚至贏得了國外的大獎:拉美文學之家獎、塞意斯巴拉爾出版公司舉辦的圖書文學獎、南美文學獎、頭版面文學獎等。這一切,于我來說,與其說是羨慕,更是一種強烈的激勵,它像冷水浴一樣澆向我,讓我下定決心在某一天也能完成一部小說。

  在那段日子里,從時間順序來看,也就是書中的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未來的讀者會發現這本小說開始時雄心勃勃,結束時的氣氛非常壓抑——頭頭發現我的懶散作風已經非常危險地發展到使我面帶菜色,他決定讓我去趟海邊組稿子。這使我可以在一周的時間內享受海岸的太陽,帶有鹹味的海風,吃貝殼、鮮魚;此外,和一些人物的接觸,會對我的未來發展產生非常意義。那就是打擾詩人巴勃羅聶魯達在大海邊的寧靜生活,通過和他的會面,用我們頭頭的話說,給我們小報的那些讀者搞到詩人的“全方位情史”。總而言之,按智利人所說的那樣,讓他以最生動的方式講出他所甩掉的女人。

  住在黑島的小旅館中,從赫茲租車公司租來的小車,從頭頭那里借來的奧里維第牌手提打字機,所有這些都是他說服我把這件不光彩的活兒完成的理由。除了上述的好處,出于年輕人的理想主義,我還抱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帶著我寫到二十八頁的手稿,每天下午用來寫聶魯達的情愛生活;晚上,聽著大海的波濤聲,寫我的小說,直至寫完。還有呢,我有了某種打算,最後竟到了執著的地步。我對馬里奧赫梅內斯,我書中的英雄很有好感,我設想能通過這件事,讓巴勃羅聶魯達給我的小說寫序言。帶著這個偉大的戰利品,我將扣開那斯西曼多出版社的大門,根據那樣的事實,我那遲遲拿不出的難產一般的小說將得到出版。

  為了讓這篇序言不是無止無休地寫下去,也避免讓我那些遙遠的讀者陷入不切實際的期待,我做以下幾點說明。第一,讀者拿在手中的這本小說,不是我在黑島時想寫的書,也不是我在那個時期已經開始動筆寫作的書,而是我對聶魯達突擊採訪的副產品。第二,盡管有些智利作家仍然在品味著這部作品成功的美酒(這是一個編輯對我說過的諸多話語中的一句),我絕對對此一向不以為然。與此同時,另有一些高明的作家用第一人稱寫作抒情故事,寫出小說中的小說,寫出抽象語言,扭轉時空,而我還在那些克里約作家已經大有斬獲的領域里,搬弄那些老掉牙的比喻,不搭調地使用誤讀了的博爾赫斯的形容詞從事寫作,特別是一位文學課的教授曾經帶著厭惡的口吻斷言:一位全知的敘述者。第三點,也是最後一點,對于馬上從下一頁開始就要接受折磨的讀者來說,肯定地說,他們更加願意捧在手上的是有滋有味的巴勃羅聶魯達的情史報道,如能那樣,我也許早就進入了另一行當而不再默默無聞。這篇報道沒有問世,絕對不是由于我的過失,而是詩人的原則所致。詩人帶著與我原來低下的初衷所不配領受的友好之情對我說道,他的偉大的愛情就是他現在的妻子:瑪蒂爾德烏魯蒂亞。他說道,他既沒激情也沒興趣回顧那“蒼白的過去”。至于我大膽地要求他為我一本還沒問世的書寫序一事,他開著玩笑,把我攆到門口說道:“等您寫那本書時,我非常高興為它作序。”

  帶著寫本書的願望,我在黑島停留了很長時間。每個夜晚,每個下午,每個清晨,懶散的作風都會向我襲擊而來。我放縱自己,面對空空如也的白紙,我決定到詩人住處轉悠,順便結識那在這所住宅附近轉悠的其他人,就這樣,我認識了這本書中的主人公們。

  我知道,不止一位耐不住性子的讀者都會發問,一個像我這樣懶散得無可救藥的人,怎麼會完成這本書呢?即使它不算長。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是,我用了十四年寫完它。想想看,在這段時間里,比如,巴爾加斯略薩發表了《酒吧長談》《胡莉婭姨媽與作家》《潘達萊昂上尉與勞軍女郎》和《世界末日之戰》,坦白地說,我真不為我所創造的紀錄感到自豪。

  再補充一個感情方面的原因,由于比阿特麗斯岡薩雷斯到聖地亞哥的法院辦事,我陪她吃過幾次午飯,她讓我給她講述馬里奧的事情,她說她“不在乎我用多少時間,也不在乎有多少虛構成分”,于是,以她講的話作為托辭,我兩個錯誤都犯了。

  獻給給予聶魯達創作靈感的瑪蒂爾德烏魯蒂亞,也表達那些受益于聶魯達詩歌的“卑微的抄襲者”對她的敬意。

  —安東尼奧斯卡爾梅達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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