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把帶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掏出來,大到羊腿風幹牛肉,小到粉條芝麻,我說:“阿爸,你留著自己吃吧!我們吃不了,也沒地方放。”阿爸低著頭,嗯了一聲。
帶來的羊腿很麻煩,要先把肉剔下來,再把骨頭卸開。我鄭重地對寶音說:“我不吃,這些東西我也不弄!”阿爸拿起刀來,很麻利地把羊肉割下,把骨頭沿骨縫剁開,然後,分別裝在不同的食品袋里。
廚房里,到處是肉屑油漬,我一邊收拾一邊叮囑阿爸:“下次來什麼都別帶!你看,多麻煩。”阿爸拿著半尺長的煙鍋,沒說話。
阿爸這一住就是半個月。我每天都要匆匆忙忙地跑回去,給家里的兩個男人做飯,單位離家遠,天寒地凍的,我騎著單車跑得很辛苦。一進家門,一個勁喊冷。
阿爸要走了。他笑著把孫子抱在懷里,用近似乞求的口氣問孫子:“跟爺爺走,好吧?”我這才明白,他是在等著孫子放寒假,心里突然感動,可是公婆目不識丁,我不想讓兒子在那樣的環境里待得太久。
臨走的那天晚上,阿爸突然塞給我一個布包:“托——,不!圖圖,買輛車吧!每天上下班,凍得真受罪!”
阿爸黑黑的眼睛炯炯有神,里面寫滿了憐愛:“讓寶音每天送你。”我捏了捏布包,又遞給他:“不用。我們自己買!”他不接,我執意要給,他突然耷拉著腦袋:“有點兒少!”
看他神情落魄,我忙開玩笑地說:“不是!等你攢夠了,一齊給我!”阿爸馬上神採奕奕地說:“好!我一定給你攢夠了。但你不能買太貴的啊!”說完,哈哈大笑,好像佔了多大的便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