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葉嘉瑩(二排右一)與同學在顧隨先生家中留影。
葉嘉瑩(右)在榮獲2013“中華之光”傳播中華文化年度人物稱號後與頒獎嘉賓合影。
葉嘉瑩與學生參觀“手稿、著作暨影像展”。
著名古典詩詞研究專家、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加拿大皇家學會院士、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葉嘉瑩90華誕時,國務院原總理溫家寶向葉嘉瑩發來賀信。葉嘉瑩的生日慶典以一場中華詩教國際學術研討會的形式隆重舉行,海內外百餘位專家學者展開研討。
葉嘉瑩是蜚聲中外的學者,且不説詩詞創作、理論研究,光是教書育人這一項,教了70年書的她,培養出無數人才,如今90歲高齡仍站在講臺上,在傳播中國文化方面功不可沒。著名紅學家馮其庸稱讚葉嘉瑩講解詩詞“闡説精妙,啟發無窮”;學生們説“老師不但寫詩是天才,講詩也是天才”;更有人無限仰慕:“她站在那裏,就是對古典詩歌最好的注解。”
一世多艱
葉嘉瑩出生在北京的一個大家族,本姓葉赫那拉,祖上與納蘭性德都是蒙古裔的滿族人。葉嘉瑩的父母對她採用的是“新知識、舊道德”的家庭教育,雖然准許她去學校讀書,但生活上對她約束極嚴。她被關在四合院里長大,甚少與外界接觸。封閉的庭院,在她眼裏卻是一個自足的小世界,窗前的幾抹修竹,階下的菊花,都成了她即景生情吟咏的對象,也讓她自小養成了內向文靜、幽微深遠的性格。
父親教葉嘉瑩認字讀書,開蒙的第一本教材就是《論語》。聖賢之書讓她相信,宇宙之間
自有一種屬“靈”的東西存在著,當人生困厄降臨時,便多了應對的力量。
1941年,葉嘉瑩才17歲,父親遠在後方失去音訊,母親憂思成疾去世。身為家中長女,她還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弟弟。幸而當時有伯父伯母的關照,她的學業並沒有中斷,還如願考上了輔仁大學。精於古典文學的伯父十分欣賞她的天分,並引導她走上詩詞道路。
另一個對她産生一輩子影響的人是輔仁大學的恩師、古典詩詞名家顧隨教授。讀書時,她對顧先生的一字一句都捨不得錯過,記下了厚厚的8本聽課筆記,後來,她把它們都交給了顧隨的女兒顧之京,並一起整理成書。這是葉嘉瑩認為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有價值的事情之一。
葉嘉瑩曾説,她的一生都不是自己的選擇,從來都是命運把她推往何處就是何處。“讓唸書,也就念了。畢業後讓教中學,也就教了。一位老師欣賞我,把他弟弟介紹給我,後來也就結了婚。”
葉嘉瑩的丈夫是國民黨海軍教官,婚後不久,她就跟著丈夫去了南方,1948年又隨國民黨撤退到臺灣。個人命運在大歷史面前被徹底改寫,從此背井離鄉。
1949年年末,他們的大女兒才4個月,臺灣的白色恐怖就瀰漫開來,丈夫被懷疑是“匪諜”抓了起來。不久後,葉嘉瑩任教的中學,從校長到老師都被認為有思想問題,全部被審查,葉嘉瑩沒了工作。3年後丈夫出獄,卻性情大變,經常不可理喻地暴怒,妻子成了他首當其衝的發泄對象。葉嘉瑩經常噩夢連連近乎窒息,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在絕望中,她只有“把自己一部分的精神感情完全殺死,才有勇氣生存下來”。
後來經師友介紹,葉嘉瑩到淡江、輔仁、臺大3個大學任教。生下小女兒後,她沒能好好休養,身體不堪重負,又染上哮喘。王安石的一首詩,給了葉嘉瑩一抹精神的靈光。詩是這樣寫的:“風吹瓦墮屋,正打破我頭。瓦亦自破碎,匪獨我血流。眾生選眾業,各有一機抽。切莫嗔此瓦,此瓦不自由。”她默默要求自己:不要怨天尤人,對待鬱鬱不得志的丈夫,也要寬容忍讓。而這一忍,就是一輩子。這位情感豐富的女詩人,儘管深諳詩詞中的兒女情長,自己卻從未真正戀愛過。她的小女兒説,我母親一輩子都在和詩詞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