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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出書追憶白崇禧 稱父親做的很多事被曲解

時間:2014-04-10 08:59   來源:中國新聞網

  —“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哪一位替我父親寫個傳,等來等去,都沒有別人能出這樣一本書來,等不及了,只好我自己來動手。”

  —“後輩為自己的先人寫史,大家都會有個擔心,會不會有為尊者隱、不夠客觀的情況出現?”

  —“我為我父親寫書,一定是為我父親講話的。”

  日前,在臺灣臺中市公共資訊圖書館的休息室,白先勇接受深圳特區報駐臺記者獨家專訪時説,如果沒有對歷史的清晰了解,我們對未來的判斷很可能不是那麼正確。他想提供一個角度,還原一些被掩蓋扭曲的歷史真相。為父親白崇禧將軍寫傳,是他繼小説寫作、崑曲推廣後的又一個工作重心。

  1 

  從虛構到非虛構寫作,民國史的大架構一直在其中 

  要訪問白先勇,得先跟上他緊湊的工作節奏。記者循著演講海報的資訊,從臺北追到臺中,再從臺中追回臺北。長居美國加州聖芭芭拉小鎮,短期回臺的白先勇行程安排得很滿,為新書《止痛療傷—白崇禧將軍與二二八》往返各地演講,為臺灣大學的學弟學妹開設《紅樓夢》通識課。所到之處,各地讀者,舊雨新知簇擁而來。77歲的白先勇像年輕人一樣充滿活力,跟識與不識的來訪者一一熱情招呼,對排起長龍索要簽名的粉絲,也是有求必應。而記者的採訪,倒變成了“纏訪”,只能在他稍得清靜的小憩時段,見縫插針進行,話題就從他近年的歷史寫作談起。

  “其實,我對歷史的興趣,一直就有。我的小説寫作,自覺不自覺都有歷史意識在。像《臺北人》系列小説,背後有一個大架構,就是民國的興衰。”白先勇説,文史一體,是中國特殊的文學傳統,他清楚記得,他在臺灣大學念大一國文時就是念《史記》,別的都沒念。“最好的歷史著作,像《史記》、《漢書》,也是一流的文學作品。詩歌從屈原到杜甫,都在寫史;小説如《三國演義》、明清戲曲與傳奇的很大一部分,都寫的是興衰。”這樣的文學傳統,在白先勇的寫作中,留下了深刻的印痕。他的小説多每借新舊交替時代的人物故事,寫出歷史興替和人事滄桑。“如果把《臺北人》和《父親與民國》連在一起看,你可以看出互相照應的血緣關係。”

  《父親與民國》是2012年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白崇禧將軍身影集》之上卷,下卷為《臺灣歲月》,共由約600幅珍貴歷史照片,以及白先勇撰寫的10余萬文字構成;近日出版的《止痛療傷—白崇禧將軍與二二八》(與歷史學者廖彥博合著),則通過尋訪耆老,蒐集湮沒史料,還原1947年臺灣“二二八事件”後,時任國防部長的白崇禧奉命來臺平息事件,制止軍警濫捕濫殺,採取寬大政策安撫民心的關鍵16天。

  白先勇坦言,從小説寫作轉到歷史寫作,其實“很吃力”。小説是用虛造的人物,象徵的手法,捕捉一個時代的精神。而歷史寫作則必須一句句都要有根據,“人物、事實,都不好有偏差的。”

  因為自覺缺乏嚴格的史學訓練,白先勇一直希望能由別人來為父親寫史,可等來的幾本與白崇禧相關的書,“我都不認識那個傳主是我父親,面目全非。”只好親自動手。

  2 

  從梳理檔案到口述訪談,把被掩蓋的歷史真相還原回來 

  “在我有自己的觀點之前,我一定要把我父親所做所經歷的事實搞清楚。”

  白先勇告訴記者,身為陸軍一級上將的父親白崇禧,其軍事生涯從武昌起義開始,指揮過北伐、抗日戰爭、國共內戰等許多重要戰役,他的一生也是民國史的一部分。但由於種種原因,白崇禧做的很多事情被掩蓋掉了,或者曲解了。“因為蔣介石猜忌我父親的關係,臺灣方面是有意識地抹殺,所以我現在要把他真正做過的事情,他的為人還原回來。”

  那麼,如何保證客觀性呢? 

  白先勇堅持用材料説話。《白崇禧將軍身影集》是圖傳,用歷史照片還原歷史場景。《止痛療傷—白崇禧將軍與二二八》則運用各項檔案、電報、函件,以及相關當事人的日記與口述訪談記錄,重建白崇禧奉命來臺宣慰善後的前因後果。

  白先勇告訴記者,其間遇到的最大困難是資料蒐集不易,找到了還要費一番工夫去辨識。由於缺乏史學訓練,他獨力做《白崇禧將軍身影集》時非常吃力,照片上的人要一個個認,殊為不易。而《止痛療傷—白崇禧將軍與二二八》有青年曆史學者廖彥博的加入,兩人合作互補,工作起來就輕鬆多了。

  “二二八”事件是臺灣現代歷史上最慘痛的悲劇,所帶來的衝擊和影響,至今仍未消散。“事件過去67年,很多當事人不在了,所以我趕快要做,再不做,這些人就都走了。很幸運碰到幾個還在。”其中一位88歲的蔡錦文老人,當年僅21歲,已被綁赴刑場,幸得白崇禧制止濫殺的命令及時到達,才撿回一命。“這樣獲救的人,當時很多。我父親也因此在臺灣民間有很高的聲望,這也讓蔣介石對他更為猜疑,派特務24小時監控,同時將父親的歷史,如北伐、抗日的軍功,當然也包括‘二二八’後來臺宣慰的成績,消滅抹殺。”

  白先勇並不諱言,為父親寫書,一定是為父親講話的,“你罵你的父親就不必寫了”。不過他也強調,“我跟我父親處了這麼久,我應該最了解他,比起別人更能看清楚他的優缺點,我也不會為他特別忌諱啊。該寫的照寫。”

  而合作者廖彥博則表示,白先勇其實很鼓勵他去還原歷史的真相,沒有一面倒去替白崇禧説話,對白不利的材料也放進書中,並不是説不處理,或者回避。

  在白先勇看來,雖然史觀與史實是兩回事,可以各有各的史觀,但事實只有一個。歷史就是真相,不是真相就不是歷史,“在我有自己的觀點之前,我一定要把我父親所做所經歷的事實搞清楚。”

  一些關於他父親的不實傳言,也是他要澄清的。比如,曾有前臺灣情治人員出書稱,白崇禧是被蔣介石派人毒死的,“這是胡説!”白先勇説,“我父親有心臟病,他是自己死的。”

編輯:吳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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