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字字錦》後,魯獎得主陸春祥的閱讀古代經典隨筆系列,這回又推新作,《筆記中的動物》,從漢魏六朝到唐宋元明清的歷代數百種筆記中,精選出幾十種有趣之動物,旁徵博引,細加演繹,趣味橫生,取材于動物,從現實出發,或援引,或伸發,針砭時弊,莊諧並用。
扉頁有陸放先生刻製的動物藏書票,全書由年輕畫家晏子漫畫配圖,如此集中描寫筆記中的動物,國內尚屬首次。
從一些目錄中,可以粗略管窺《筆記中的動物》的趣味和哲理層次:
一鳥七命、拍馬屁的老虎、翠鳥的溺愛、鯧魚的名聲、鵝的喜劇、吃石頭的鱷魚、神異的“詭”、憤怒的河豚、一頭有思想的鹿王、“雷”是個什麼怪物、勞模驢、兩隻名鳥的身世調查、舞馬的悲劇、劉禹錫嘆牛、害羞的駝、獺的籠子、信天遊和漫畫的普通人生。
愛因斯坦曾預言:如果蜜蜂從世界上消失了,人類也將僅僅剩下四年的光陰!在人類利用的一千三百多種作物中,有一千余種需要蜜蜂授粉。
因此,陸春祥在序言《愛的教育》裏這樣表明立場:千百年來,我們和動物都在同一現場。那些鳥獸蟲魚,一直出現在中國歷代的筆記中,它們會疼痛,它們會流淚,它們也會思念。
動物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情感。
一種愛。
隋煬帝大業三年,建了個大型的國家儀仗隊。隊中的旗幟,都用羽毛裝飾而成,而造旗的羽毛,大多出自江南,因此,江南一帶的鳥羽差不多都被蒐羅光了。湖州烏程縣有個捉鳥人,身上披著羽毛做偽裝,進山捕鳥了。這一天,他看見一棵幾十米高的大樹,樹上有個鶴巢,裏面有大鶴正養育幼鶴。嘿,鶴的羽毛可是好貨,捉鶴拔毛!可樹太高,樹的下部又沒有枝丫,爬不上去,怎麼辦呢?乾脆將樹砍了!捕鳥人開始狠狠地砍樹,樹上的大鶴急了,樹一倒,我的孩子還能活嗎?這人不就是要我們的大羽嗎?大鶴一咬牙,就用嘴拔自己的大羽毛,一根一根扔下來,許多毛的根部都沾著血絲。捉鳥人一看,呵,全都是合乎標準的大羽毛,就不再砍樹了。(《太平廣記 禽鳥第八十六 烏程採捕者》)
憐子之心,人鳥皆有。可是,偏偏,人卻不去憐鳥。
一種惡。
漢朝的民政部副部長范質,告訴我這樣一則社會新聞:曾經有一對燕子在他家的屋檐下築巢,養育了幾隻雛燕,小燕子已經進入喂食階段。突然有一天,雌燕被貓捉住給吃掉,雄燕鳴叫了很久才飛走。過了不久,雄燕又和另一隻雌燕配成一對回來了,還象從前一樣哺育雛燕。沒過幾天,所有的雛燕,都一隻接一隻掉到了地上,痛苦掙扎著死去。有好奇小孩,將雛燕的肚子剖開觀察研究,發現有蒺藜子在雛燕的胃裏。人們於是判斷,這些雛燕都是被後來的雌燕給害死的。(五代王仁裕《玉堂閒話》)
後媽的名聲就這樣一直被玷污著,連畜生都一樣。壞的原理基本都相類,因為不是親生,所以沒有痛感,而別人的痛苦感受不到,也不用感受。那燕子後媽,和雄燕做伴,也許僅僅是性的需要,小燕太拖累,乾脆弄死算了,沒有小燕,就可以和雄燕遠走高飛了。
後記《段成式書房的蟲蟲》,敘述更是獨特,陸春祥選擇歷代筆記的代表性人物,唐朝著名作家段成式,以他的經典名作《酉陽雜俎》為重要視角,活化出段成式的人物形象,古代作家研究關注動物之細緻並卓有成效,讓現代人嘆為觀止。
《筆記中的動物》還配有數十幅的動物場景漫畫,作者晏子,年輕的留美研究生,擅攻繪畫,類似明清風格的精緻工筆畫,風格靈動,不僅讓人對書中動物,心生憐憫,也似乎一下子將讀者帶回到了古代筆記的現場。
《筆記中的動物》還有一大亮點,書的扉頁,貼有陸放先生特地為本書製作的動物藏書票。陸放先生,1932年生人,中國美院著名教授,是聞名國內外的著名版畫家、國內藏書票刻製第一人。他的作品為廣大美術愛好者所熟知和喜愛,先後在多國舉辦個人畫展,被中國、英國、法國、日本、俄羅斯、美國等國家的著名博物館和美術館所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