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稅改新政”前景難料

　　4月26日，特朗普正式公佈稅改計劃大綱，總體基調就是“降稅”。而醫改、稅改和基建是特朗普自競選以來長期堅持國內經濟政策“三駕馬車”，也是其打動廣大藍領和中産選民的重要政策綱領。此番公佈稅改藍圖，也算是履行了競選承諾。

　　從根本上看，稅改是特朗普經濟政策的重中之重，不容有失。上臺百日以來，特朗普“禁穆令”兩度被法院叫停、替換奧巴馬醫改法案夭折、“通俄門”持續發酵、任人唯親飽受抨擊，其執政合法性受到嚴重挑戰，民意支援率大幅下跌。倘若稅改方案再有閃失，恐怕將面臨威信盡失的尷尬境地。《華盛頓郵報》稱，特朗普現在急於在其執政百天之前在一些關鍵問題上獲得成功，此時推出稅改旨在增加百日內政績，挽回信譽。而稅改計劃和大規模基建還是這輪牛市上漲的關鍵。若作為“重中之重”的稅改推遲，將影響市場對美國經濟的信心。

　　同時，稅改也將扮演特朗普與國會共和黨建制派之間的橋梁角色。特朗普主張大幅降低企業稅和所得稅，這與共和黨建制派長期以來堅持的“小政府”和減稅不謀而合。對於共和黨而言，2018年中期選舉至關重要。鋻於兩黨當前意識形態和政策立場層面分歧嚴重，一旦民主黨在中期選舉中取得國會兩院中任何一院的控制權，共和黨在接下來兩年中將難有建樹。因此共和黨勢必在中期選舉前達成一定共識，一起實現競選承諾，穩住選民基本盤。眾議院議長保羅 瑞恩、眾議院籌款委員會主席凱文 佈雷迪、參議院多數黨領導人米奇 麥康奈爾和參議院財務主席奧林 哈奇在一項聯合聲明中稱，“國會和行政當局將把特朗普政府減稅原則作為重要指導方針，共同努力改革美國稅收制度。”

　　從走勢看，稅改計劃最終在國會通關仍存變數。一方面，稅改方案存在失衡隱憂，飽受民主黨詬病。曾在克林頓政府任財長的薩默斯認為，特朗普稅改將有利於收入最高的1%人群，導致聯邦債務爆炸性升高，對刺激增長幾乎毫無作用。財政委員會首席民主黨參議員羅恩 維登也持相同觀點，稱該稅改計劃無原則，“讓勞動人民僅得到麵包屑”。由於特朗普經濟政策並未改革收入分配製度，其推行的對富人減稅政策以及放鬆對金融業監管政策，將使得富人和華爾街在分配中獲得更大收益。比如，特朗普的重大減稅方案可能讓總統自己受益。美國媒體對特朗普披露的財務文件進行分析後發現，2016年其稅前收入約1.6億美元，其中8360萬美元來自租金收入。若此次稅改將投資收入稅取消，特朗普僅在租金收入一項每年即可節省320萬美元稅款。

　　另方面，特朗普與共和黨大佬們也有分歧。特朗普和控制國會的共和黨人曾表示，希望通過預算和解程式（Budget Reconciliation），利用參議院的共和黨人支援通過稅改法案。該流程只需要51票投票即可通過立法，當前共和黨佔據參議院52個席位，意味著他們可回避與民主黨合作。但該程式適用條件是不會大規模推高財政赤字。美國財長史蒂文 努欽雖在發佈會上稱稅改計劃將通過拉動經濟增長、減少抵扣項及堵住漏洞，抵消相應的成本。同時，海外數萬億美元回流將使得美國實現3%甚至更高的經濟增長。但這並未回答2-3年短期內財政赤字問題。眾議員議長瑞安希望將企業稅率降至20%而非15%，並警告稱多下調5%將會使最終的稅收計劃無法保持稅收中性。在沒有民主黨支援的情況下，稅收計劃必須滿足稅收中性的要求，才能符合立法者們設立的讓稅收調整能夠永久維持下去的標準。

　　從影響看，特朗普的減稅政策如若通過，短期內或創造一輪美國經濟強勢增長。首先，國際資本加速回流。為博取美國經濟紅利，國際資本或加速流向美國。外來資本的注入，有利於企業擴大産能，擴大盈利，並繼續推動美股繼續走強。其次，擴大産能有助拉動內需。減稅政策同此前的放鬆金融監管政策相配合，既有利於企業擴大産能，增加就業，尤其利好能源和金融板塊，也有望降低個人所得稅，增加消費者可支配收入，拉動內需。

　　但減稅帶來的刺激效應可能難以持續，美國經濟的長期走勢仍有待觀察。一是美國聯邦政府財政狀況或再度惡化。近年來，美國經濟實現溫和復蘇，但GDP增長並未帶來相同幅度的財政收入增長。根據白宮行政與預算辦公室數據顯示，克林頓時期美國政府財政收入佔GDP最高達19.6%，但到小布希、奧巴馬時期財政收入佔GDP降至14.5%。二是美元或因特朗普的赤字財政加速升值。過去三年對所有貨幣升值20%，當前美元已處於歷史高位。美元升值將提升美國出口産品價格，削弱其國際競爭力。三是稅改或進一步拉大貧富差距，加劇社會失衡，不利於經濟長期可持續增長。四是更高的債務和赤字往往會導致利率上升，從而限制經濟增長。（馬雪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助理研究員、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