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正努力讓人民幣加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特別提款權(SDR)。在2014年G20峰會上,習近平主席宣佈中國將採納IMF數據公佈特殊標準。從形式上講,中國已加入了全部現存國際制度,但從內容上看,從人民幣尚未加入SDR,到中國還需按照IMF的標準“治理”國內經濟數字,這説明,中國還沒有完全進入全球治理體系。因為大國中沒加入SDR的只有中國。
去年G20峰會發表的《公報》最重要部分是“加強全球制度”。這裡的全球制度,也翻譯為全球機構,或在全球層次上的國際組織,即從IMF到WTO,包括新增的聯合國氣候變化談判進程。也就是説,中國主張加強而非削弱現存的全球制度。現存全球制度是現行世界秩序的化身或代表。
過去30多年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與現存世界秩序之間的關係,需要深入研究。但中國高速增長之所以可能,與中國加入並“強化”現存世界秩序有關。這一點毫無疑問。正因如此,國內外許多人認為,中國在過去30多年從現存世界秩序中“受益”。然而,從邏輯上講,如果認為現存世界秩序已經變成中國下一步增長或發展的阻力,那麼,中國就需要尋求新的世界秩序。也就是説,即使現存世界秩序是中國增長和發展的主要因素之一,這也並不能保證現存世界秩序仍然繼續保證未來中國的增長與發展。
現存世界秩序,從WTO到IMF,之所以需要加強,是因為其越來越不爭氣,對世界經濟治理的貢獻越來越弱,這些機構的內部治理存在的問題越來越暴露,它們正進行的改革進展有限,甚至沒進展,如IMF對2010年改革方案仍未落實。
而且,經歷至少三代人的演變,發起併為這些全球治理結構做出主要貢獻的美歐國家態度開始變化。一方面,西方仍需要通過控制這些機構顯示西方在全球治理中的中心或領導地位,所以竭力維持對這些機構的控制,即維持現狀;另一方面,正是美國而不是別國的作為對這些全球機構的失效、低效、不作為、改革僵局等負有主要責任。
不僅如此,美國正在成為這些全球機構的“掘墓人”,在某種意義上歐洲也是。美國正著手放棄現存國際組織和國際規則另起爐灶。比如,除了利用WTO,美國不管WTO的死活,而是進行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TPP)和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議(TTIP)的談判;美國長期拖欠聯合國的會費,美國繞開聯合國安理會的國際干涉不勝枚舉;而最近5年,正是美國國會不同意IMF改革方案。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非常現實、迫切又長遠的問題是:現存世界秩序向何處去?中國的態度、立場和行動是:
第一,現存的國際機構必須進行改革,因為其存在著阻礙這些機構存續的根本問題,如在西方的控制下缺少全球普遍代表性,尤其是窮弱小國以及新興大國在其中的代表性不足。中國成為推動這些國際制度改革的主要力量之一,因為只有改革才能“加強全球制度”。
第二,僅有改革是不夠的,必須有新的國際制度供給和創新。但是控制著目前國際制度的美國,即“佔著茅坑”的,卻指責中國的“新建”是威脅美國的全球領導,或者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此大帽子一扣上,不僅讓中國,而且讓世界目瞪口呆。其實,中國主張加強全球制度,是中國外交政策的一個積極調整,對包括美國在內的世界利莫大焉。歐洲聯盟主要國家,當聞聽中國發起亞投行,研判這對歐洲是利好,做出了與美國截然相反的決定,就是一例。在全球治理問題上,美國變得越來越荒謬,荒謬得與其自己原本的原則和利益背道而馳了。
第三,新建的機構,如亞投行,絕不是顛覆現有的世界秩序,而是加強現有秩序。中國為此苦口婆心,而民間學者包括筆者,不斷地做公共外交,希望多一些美國人能聽進去。(龐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