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檢出“鎘大米”事件持續發酵。記者跟進了解到,在鎘超標大米産地湖南攸縣,當地質監局稱每年一次定期檢測大米,但卻並沒有批批檢驗。而外地大米進入廣州後,除了工商部門和食藥監管部門抽檢外,批發市場和商家不會再進行檢測,而只是在索證索票上把關,但供應商提供的自檢報告中往往沒有“鎘”指標。有米檔檔主説,湖南米重金屬超標是圈內都知道的秘密。(相關報道見A18版)
這真是一個令人費解的詞彙——公開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應該是不公開的,就應該是少數人才知道的。而既然是公開,就應該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就應該算不上秘密。何來公開的秘密一説?這豈不是違反了邏輯和常理?
但如果對照一下現實就會知道。這的確是公開的秘密。所謂公開,是對於那些熟知內情者而言的,他們知道大米重金屬超標。在他們內部,這種事情無需遮遮掩掩,而是眾所週知的事實。而且,這些熟知內情的人並不少。至少包括那些批發者和銷售者,他們把這種超標大米視作一種普通的東西,他們根本就沒有為此掩飾的意圖,或對此較真的力氣。這難道不是公開?
而所謂的秘密,是對於那些購買超標大米和食用超標大米者而言的,他們想不到自己所購買、所吃的大米是超標的,他們以為民以食為天,那些提供食品的人應該是厚道的、可信的,他們處於資訊的蒙蔽之中。顯然,重金屬超標對於這些人來説就是秘密。
所以,我們可以從資訊對稱與否的角度去理解公開的秘密——公開的秘密説得其實就是一種資訊不對稱的情形。對於那些熟知內幕者,這絲毫談不上秘密,他們把這視作稀鬆平常的資訊;而對於那些普通購買者和食用者來説,這的的確確就是秘密,他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被蒙在鼓裏。於是,就産生了所謂的“公開的秘密”。那些掌握這種秘密但又不挑明者,充分利用這種資訊的不對稱來贏利,來謀財害命,他們可以毫無良知野蠻地把這種超標大米賣出去,他們毫無愧疚,他們樂見別人被自己愚弄。
任何時候,資訊不對稱都會或多或少存在,完全的資訊對稱並不可能。但有一些資訊不對稱是一定要打破的。比如,事關公共利益和公眾健康的資訊。因此,在超標大米成為公開的秘密時,我們一定要追問,為何這個秘密沒有被及時發覺,為何公開的範圍沒有擴大到公眾層面?這個資訊不對稱被打破的過程,當然不會由熟知內情者主動打破,他們更多是在坐享其成。但我們有監管的部門,難道他們對所謂的秘密沒有一點耳聞,難道他們的任務不是發覺、發現、處理那些危害公眾健康和公共利益的秘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公開的秘密折射了兩種缺失。一種是行業道德與良心的喪失。本來,對於行業中作姦犯科者,有自律和道德的行業會自動地約束和抵制,通過淘汰的方式,凈化行業、堅守道德。但事實是,行業的道德並未如公眾所期待的那樣。另一種是監管的缺失。有時,出於謀利的目的,行業從業者會沆瀣一氣,支援逆淘汰,讓真正老實誠信者被排斥,此時就需要監管給力,通過制度的監管正本清源,打破資訊不對稱,讓醜聞曝光,讓醜聞的當事人受到處罰,甚至傾家蕩産。
此時,若監管缺位,則秘密必然有限公開,公眾將不可避免地被蒙蔽、愚弄、傷害。因此,只有加強監管,所謂公開的秘密,才能真正公開,才能真正無秘密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