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前“淘寶圍城”糾紛中,馬雲宣稱要打造更誠信商業體系,方向肯定沒有錯。相比國外的種種保護消費者權益的“慣例”,現在中國的消費環境確實不太佳,坑蒙拐騙時常有,假冒偽劣更大行其道,一些假冒偽劣甚至還昂然“走出國門”。這更像是劣幣驅逐良幣的行為,某種程度上抑制了中國人的消費意願,並敗壞了“中國製造”的名聲。
在網路銷售領域,更是泥沙俱下。當然網路上有不少講求信譽的商家,但毋庸諱言,還有許多挂羊頭賣狗肉的不良賣家。隨著中國經濟的轉型,內需市場將會在未來幾年得到極大拓展,網路銷售也將迎來黃金髮展機會。如果任由劣幣驅逐良幣,最終損害的是商家自身利益,乃至貽誤整個行業的發展。
在這個黃金髮展期,對建構誠信商業環境的遲疑、容忍和不作為,其實就等同於在逆潮流而動,必定會在最終競爭中敗下陣來。淘寶應該更有體會,這個在國外經常被批評為“售假”的國內網站,此番在其相對高端的淘寶商城實行更嚴厲的新規則,顯然是看到了未來的商機及存在的種種問題。
淘寶商城的一系列規則改變,無疑是蓄勢已久,也並不單純只是為了消費者權益。比如,通過提高保證金以及更方便退貨條款,將可以淘汰一些無能力的小賣家,減少假冒偽劣比例,這也有助於進一步提升淘寶商城的市場美譽度,吸引更多的消費者和流量。當然,技術服務年費和保證金提高,也有助於提高淘寶商城的收入和效益,在激烈的網路商戰中佔據有利競爭地位。
淘寶似乎看準了方向,於是開始了快刀斬亂麻的行動。但即便主旨都是好的,也有點脫離了中國國情,尤其是網路商情。對良莠不齊的賣家實行一刀切,確實也有錯殺部分誠信小賣家的嫌疑;更何況,不對稱的談判地位,也導致淘寶方難免有“揉捏在我”的霸氣。
對一些小賣家而言,門檻大幅提高等同於砸了他們的飯碗,更何況淘寶更有“過河拆橋”、“以大壓小”的道德瑕疵,因此他們也就難免會在激動中群起而攻之。這或許也是“中國式”的博弈模式,手段可能違規乃至非法,但把事情搞大了就行。當然,面對淘寶這樣的處於行業壟斷地位的強勢談判對象,也沒有比較合理公平的渠道讓小賣家進行平等對話。
於是,這就帶來了另一個問題。在這些揭竿而起的小賣家中,確實有因此面臨生存危機的誠信經營者,但也肯定不乏銷售假冒偽劣的劣幣商家。原來的規則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消費者的權益,現在反而成了損害部分賣家和消費者權益的催化劑。這也是“惡鬥”中頗為讓人無奈乃至需要深省的一個方面。
在各方壓力下,淘寶也不得不做出讓步,調整一些過於苛刻的規則,給予一些商家更長的過渡期,並墊支10多億元作為保證金。這或許正是回歸中庸之道的好處,過激的變革必然帶來強烈的反彈,哪怕這種反彈未必合乎道理或潮流。此正所謂“欲速則不達”,過激的反彈可能毀了整個變革。
從淘寶風波中,我們其實可以管窺中國目前的商業零售領域,尤其是網路零售領域,仍存在的種種問題和弊端。撇開淘寶要擴大盈利這一商人本質不談,在打造誠信商業體系方面,淘寶確實是一個激進的變革者,但其變革中的武斷和霸氣,變革中的利益之爭乃至違規報復,以及隨後的輿論紛爭,其實正是我們整個商業體系乃至其他領域變革的一個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