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臺籍志士參加祖國抗戰
1895年日本佔領臺灣後,廣大臺胞自發組織起來,反抗日本殖民統治,死傷數萬人。血的事實告訴廣大臺胞,要想擺脫壓迫,僅靠自身力量遠遠不夠,必須自強不息,爭取借助祖國力量。1920年代,臺籍青年承先人遺志,輾轉來到內地。在廣東、北京、武昌、上海、南京等地,他們組織團體,有北京臺灣青年會、韓臺革命同志會、上海臺灣青年會、廈門臺灣同志會、閩南臺灣學生聯合會、中臺同志會、廣東臺灣革命青年團、臺灣民主黨等,從事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活動。[1]
李友邦,原名李肇基,臺北蘆洲人,1906年生,青年時期在島內自發參加反日活動。1924年投奔大陸,6月在廣州參加廣東警衛軍講武堂,11月轉入黃埔軍校第二期,旋離校。1926年12月,李肇基等人醞釀成立了廣東臺灣學生聯合會,編輯出版《臺灣先鋒》雜誌。得到中山大學校長戴季陶的支援,廣東臺灣學生聯合會更名為廣東臺灣革命青年團,參與者有張克敏、李祝三等人,屬秘密結社,利用報紙、宣傳文書等,聯絡臺籍青年,從事革命工作。
1927年3月12日,在孫中山先生逝世2週年的日子,廣東臺灣革命青年團發表《敬告中國同胞書》:“祖國現在已進入革命發展的時期,我臺胞應認清時潮,急起直追,來參加祖國的革命,我們每想念及臺灣,便會聯想到我們的總理,他雖然已經逝世了,但是他的偉大精神仍繼續在指導東方弱小民族的革命運動。我們知道孫先生逝世的日子,就是我們失去了偉大領導者的日子,同時也是叫我們應肩起一切革命責任的日子。”臺籍青年呼籲,“中國民眾團結起來援助臺灣革命!毋忘臺灣!臺灣的民族是中國的民族!臺灣的土地是中國的土地!”[2]
謝雪紅,女,臺灣彰化人,1901年生,本名阿女,苦力的女兒。1925年4月到上海,逢五卅運動,她參加遊行,接觸中共黨員。此後,她化名“謝飛英”,進入上海大學社會係,結識潘欽信、蔡孝乾、翁澤生等臺籍青年。1926年,謝雪紅、林木順經中共黨員的推薦,前往莫斯科。她進入“東方共産主義勞動大學”就讀,林木順入中山大學就讀。[3]
1928年4月15日,臺灣共産黨建黨大會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家照相館二樓舉行。除中共代表彭榮(彭湃)和朝鮮共産黨代表呂運亨外,參加者有臺籍青年謝雪紅、林木順、翁澤生、林日高、潘欽信、陳來旺、張茂良等人,選出中央委員林木順、林日高、莊春火(缺席)、洪朝宗(缺席)、蔡孝乾(缺席),候補委員翁澤生、謝雪紅,書記林木順,組建“日本共産黨臺灣民族支部”,組織上歸日共領導,業務上由中共代為指導。[4]受共産國際“殖民地人民要爭取獨立”政策的影響,臺共制定了政治綱領:“1、打倒總督專制統治——打倒日本帝國主義。2、臺灣人民獨立萬歲。3、建立臺灣共和國。”[5]臺共主張臺灣獨立,是以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為前提和目標的,這與祖國大陸人民打倒列強的目標是一致的,就是要擺脫帝國主義的殘暴統治,實現人民當家做主。臺共這一綱領在當時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1928年6月,謝雪紅返回臺中家鄉。11月,日共的新指示傳抵臺灣,謝雪紅召集林日高、莊春火在臺北家中開會,謝雪紅獲選中央委員。臺共人數甚少,群眾基礎薄弱,毫無實際鬥爭經驗,受到共産國際和中共的影響。臺共一開始就與臺灣本土資産階級劃清界線,放棄列寧的先聯合進步資産階級完成民族獨立的鬥爭策略,發動對本土資産階級的鬥爭。臺共激進的政治主張照搬照抄共産國際的指示,完全脫離島內的實際情況,新興的臺籍資産階級避而遠之,未得到充分發動的弱小工農群眾無法跟隨臺共,得不到廣大民眾的呼應。法網嚴密的臺灣總督府對臺共嚴厲打擊。1931年6月,謝雪紅在臺北被捕,被判刑13年。
1895年5月,丘逢甲領導反抗割臺,結果失敗,返回廣東梅縣老家。其子丘念臺只有2歲,跟著家人內渡。丘念臺15歲時,丘逢甲告訴他:“你明年十六歲要成年了,我命你別字叫念臺,有兩個意義:第一、是望你不要忘記臺灣,一定要繼我的志恢復臺灣省,拯救那四百萬的同胞脫離奴隸生活,復還祖國;第二、是明末清初有個民族意識堅強的學者,叫劉宗周,他的別號也叫念臺,我希望你學他的立志和為人。”[6]
1918年前後,丘念臺進東京帝國大學,結識了林獻堂、黃國書、黃朝琴等人,與居留日本的臺籍青年建立良好的友誼。他學得採礦法與企業管理,1925年春,返回廣州。
久住廣州的臺籍青年劉邦漢結識畢業于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的丘念臺,過從甚密。1927年,臺籍青年林雲連等內渡廈門,轉至廣州,無意中相遇劉邦漢。他們結為同志,時常討論有關臺灣革命問題,于1932年3月成立臺灣民主黨。1933年10月19日,在廣州的臺籍志士林雲連、余長嘯、黃文光、劉武剛等人宣誓:“為我大漢民族爭光榮;為我臺灣同胞爭自由。基於民族自主精神,創立臺灣民主黨。團結臺灣四百萬漢民族,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推翻日政府,建設臺灣民主獨立國。”[7]丘念臺、林雲連等人成立臺灣民主黨,要求建立“臺灣民主獨立國”,是要繼承1895年丘逢甲等人建立的“臺灣民主國”,驅逐日本侵略者出臺灣。他們編印抗日刊物,活動於華南一帶。臺籍志士追求臺灣獨立,就是要擺脫日本對臺灣的殖民統治,其矛頭指向日本侵略者,在當時有其進步意義。
臺籍青年承先人遺志,輾轉回到祖國大陸,奔走呼號,曆盡艱危,不斷苦鬥,就是要掙脫日本帝國主義的羈絆。他們對多災多難的大陸同胞寄以無限的同情,渴望中國反帝革命運動的成功,希望祖國同胞能夠施以援手,幫助他們擺脫日本帝國主義的殘酷統治。大陸成為他們遊學和開展反日活動的場所,中華五千年文化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目的就是要兩岸同胞團結起來,共同抗擊日本侵略者,最終重投祖國懷抱。20世紀初的中國多災多難,無力收復臺灣。臺籍志士呼籲大陸同胞關心臺灣,歷經挫折。
臺灣總督府不能容忍臺籍精英的反抗運動,屢興大獄,引發臺灣獨立事件、黑色青年聯盟事件、北京新臺灣安社事件等案,文化協會、農民組合遭檢肅,1931年臺共被破壞,民眾黨被扣上“絕對反對總督政治和民族自決主義”的罪名遭到禁止。對臺籍青年在大陸的抗日活動,臺灣總督府秘密偵察,嚴厲打擊,許多人被捕。
日本帝國主義有恃無恐,不斷擴大對中國的侵略,運用領事裁判權與對岸政策,遣送一些臺籍流氓到大陸販毒,從事不法活動,破壞臺胞與祖國的傳統關係。內地部分民眾對臺灣人由“疏而遠之”一變而為“恨而惡之”,一些臺胞陷入“既不容于敵人又不容于祖國”的苦悶中,特別是在抗戰前回內地的臺胞體驗最深。這種苦悶一度變為恐怖,在“寧錯殺百人,不輕放一人”的口號下,一些臺胞被內地軍民疑為“日諜”,生命隨時受到威脅。
臺籍青年組織的抗日團體曾尋求國民政府的支援,但蔣介石害怕刺激日本侵略者,嚴禁各級黨政機關與臺胞的抗日組織接觸,大陸一度高漲的反對日本在臺灣殖民統治的鬥爭漸趨沉寂。臺籍青年痛感只有祖國強大,才能拯救臺胞,遂投身祖國的國民革命運動。
祖國革命不成功,臺灣將無以光復。臺籍青年紛紛返回內地,投軍效命,奮勇先登。祖國抗日軍興,島內外臺胞,歡欣鼓舞,認為祖國抗戰必勝,建國必成,臺胞必可重見天日。臺籍志士李友邦成立臺灣義勇隊,還組織臺灣少年團。
臺籍志士謝南光(原名謝春木)是1920年代臺籍精英反抗日本殖民統治的領導人之一。他以記者身份,來到大陸,不斷向島內民眾報導內地社會狀況。1938年9月18日,謝南光等人發起成立“臺灣民族革命總同盟”,加強內地臺灣人的聯合。他們認為,“臺灣革命乃中國革命之一環,中國抗戰成功之日,即臺灣各民族爭得自由解放之時,故必鬚髮動臺灣各民族參加中國抗戰。”對中國各黨各派凡堅決抗戰者,“均認為師友,以求其教益與援助。”[8]
為了擺脫日本殘暴的殖民統治,臺籍志士不斷抗爭,屢仆屢起,無奈日本殖民者法網嚴密,武力強大,僅靠臺胞自身的力量,實難達成目標。祖國的抗日戰爭給臺胞一個歷史性的機遇,他們看到了臺灣解放的曙光:“臺灣為日本帝國主義之南進根據地,就目前而論,臺灣安定,倭寇則無後顧之憂,自可放膽進攻我閩粵各地,進而窺伺南洋群島。但如臺灣革命普遍發展,則倭寇之侵略政策,勢必遭受重大打擊。故加緊推動臺灣革命,對於祖國抗戰,實有莫大之幫助。就將來而論:中國欲保持強盛于久遠,必須完成海上國防之建設,而閩粵海岸即成為我海上國防之重點;閩之廈門,粵之瓊崖,臺灣之澎湖,適互為犄角,而扼我海上交通之咽喉。至澎湖早已淪于倭寇掌握中,倘不收回,即海上國防必成殘缺不全之局;欲收回澎湖,即非使臺灣脫離日本帝國主義羈絆不為功。再就臺灣革命立場言之:臺灣為一絕海孤島,被倭寇宰割垂半世紀,欲求自由解放,固須依賴臺灣同胞之精誠團結與艱苦奮鬥,但日本革命勢力之讚襄與祖國之積極援助,亦為不可缺少之要件。由此可知,中國欲速獲得最後勝利,而保持國家之強盛于久遠,必須援助臺胞重獲自由解放,臺胞欲變奴為主,亦必須協助祖國抗戰。”[9]1940年3月29日,“臺灣獨立革命黨”、“臺灣民族革命總同盟”結成“臺灣革命團體聯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