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曾在敵人墳頭小便
特立獨行的李敖 圖/顧展旭
從來沒有到過廣州的李敖説要感謝廣州人,他以粵語中的“生猛海鮮”來比喻自己。他稱世人只認識了1/8的李敖,還有7/8未被人所了解。
4月5日,清明時節,剛剛完成出版一本小説的臺灣文壇名人李敖先生在臺北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他談史論文,並首次披露他即將開始的兩個寫作計劃。
學人李敖:一邊色情,一邊哲學
世人只是認識了1/8的李敖,還有7/8世人看不見,我的一部分優點別人看不到。
“沉魚落雁”這個詞我就認為不好。核彈丟下來也會達到的效果,用來形容美女就顯得不合適了。
李敖的新書《虛擬的十七歲》出版後,書中的情色描寫讓許多人非議。採訪中,他説這是他很滿意的一部文學作品。儘管著述豐碩,但是他認為世人只是認識了1/8的李敖,直言“我的一部分優點別人看不到。別人看到的都是李敖能説會道,能寫,甚至很囂張,還經常做一些小便式的動作”。
説新書
希望讀者別只看色情
記者:您對自己的新書《虛擬的十七歲》怎麼評價,最滿意哪部作品?
李敖:這部新書代表了我最前衛的思想。通過這部書,大家可以看到另外7/8的李敖的一面。大家看書要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不能光看到色情的一面,要看到一邊洗澡,一邊談哲學。新書有思想和哲學,情慾只是切入點。
我的每本書都很好。就像母親的孩子一樣,沒有最好的。但是《虛擬的十七歲》是我現在很滿意的一部作品,對我的書來説,我更看重的是文學作品,如《北京法源寺》等。
記者:您喜歡別人怎麼稱呼您?
李敖:我更喜歡人們用文學家、道德家這兩個頭銜來稱呼我。如果有道德家這個頭銜的話。我覺得我在人格上是一個標桿。我一輩子與政府對著幹,而且沒有被消滅。直到現在,我的主要敵人都死了。
談計劃
年內再寫書反美帝
李敖向記者透露,年內再完成一本新書的寫作,“書名叫《陽痿美國》”。同時,他説自己研究了一下西藏的歷史,發現舊西藏農奴遭遇慘不忍睹,完全不是達賴所説的有民主和有人權。
李敖:這本書是批評美帝的。我在書中説,美國在世界到處煽風點火,全世界都跟著受罪。事實上它不可能讓其他國家跟隨它發展的軌跡。
(去年,中國內地地産富豪團去臺灣訪問,順道拜訪李敖,富力地産老總李思廉等人一起捐了100萬美金給李敖,李敖計劃花6年時間,用這筆錢編撰一部巨著《李敖中文大句典》,以句子為單位,收錄古今中文的好詞、好句,“讓人們享受什麼是最好的中文”。)
記者:除了時政的文章外,您是否還有其他的出書計劃?
李敖:我打算用他們給我捐的這100萬美金,花6年時間編撰一部《李敖中文大句典》,等我80歲的時候編完。這部書將以句子為單位,把中文詞彙作經典的詮釋,舉出例句,“讓人們享受什麼是最好的中文”。
這本書將相容並包,包括各地的方言,好的網路詞彙也會收錄進來。一些我認為不好的傳統中文也會被我放棄。比如描寫女人用的“沉魚落雁”,這個詞我就認為不好。它是來形容一個女子的美貌,魚看到你都會躲起來,大雁也會落下,但核彈丟下來也會達到“沉魚落雁”的效果,用它來形容美女就顯得不合適。但是像臺灣人説的“泡馬子”,股市用語“卡頭寸”等我會收進去。網路詞彙有好的我也會收進去。
我歡迎任何人和我打擂臺。我有2000多萬字的作品,壘起來比我的身高還高。用你們廣州話來説,我就像“生猛海鮮”一樣。
廣州印象:黃花崗還應有個“莫紀彭”
下個月12日是李敖到臺灣60週年,李敖唯一一次離開臺灣是2005年探訪大陸的“12天神州之旅”,而“自己則一生都沒有離開中國的土地”。對於近期是否再次回大陸,李敖表示如果不能達到當年神州之旅的轟動效果,自己不會再回去。
記者:您近期是否有計劃再次回到大陸看一看?比如説到廣州?
李敖:我對廣州有兩大印象,一是去年,富力地産老總李思廉他們給我捐了100萬美金,讓我能夠編撰《李敖中文大句典》,我很感謝廣州人;第二個印象我認為“黃花崗七十二烈士”應該是“黃花崗七十三烈士”。據我考證,當年有一個參加黃花崗起義的英雄,他叫莫紀彭。在當年的起義中,他是一名先鋒隊隊長。起義後,他雖然活了下來,最後來到了臺灣,但是這段歷史卻沒有人知道。事實上,他的人生和記憶最輝煌的那一段已經被保留在那段歷史中了。
李敖:下個月12日是我來臺灣60週年紀念日。當年我在基隆港下船踏上了臺灣的這片土地,沒有想到一呆就是60年。
除了2005年的神州之旅曾回到大陸,去了北京、上海、香港等地,這60年我都沒有離開過臺灣,更不要説出國了,“我一生都沒有離開中國的領土”。如果我回大陸所達到的效果不能超過那次神州之旅的轟動效應,我不會再次回大陸。
養生之道:“過午不食”控制負面情緒
如今李敖每天看書寫作的時間達到16個小時,他沒有手機,不用電腦,一週之中有6天獨自待在陽明山上的房子內做學問。他稱能保持如此長時間的學習、寫作是因為興趣使然,愛好寫作、讀書使他從來不感到寂寞。74歲的他為了保持超人記憶力,隨身攜帶小紙條努力復習所學知識。
記者:作為一個74歲的老人,您平時如何保持自己過人的記憶力?
李敖:我現在有一個目標就是要養好自己的身體。我每天還保持著旺盛的工作量,看書加寫作的時間達到16個小時,每個星期二、四、六下午錄製電視節目除外。現在年紀大了,為了保證身體健康,我不久前做了一次精細到頭髮的體檢,現在每個月都會按照身體狀況到醫院拿藥,三個月抽血做一次檢查,為了防止生病。除了去醫院,我現在不吃晚飯,做到“過午不食”。
在精神層面上,要做到沒有負面情緒,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將負面情緒統統消滅掉。人老了,記憶力會衰退,我現在有時間就會不斷復習自己的回憶,鍛鍊自己的記憶力。我在幾百張小紙條上寫滿關鍵詞,隨身攜帶。每個關鍵詞就是一個知識點,像英國詩人拜倫的名言,“我愛英國,但我不愛英國人”,我就記下來了,我覺得可以改成“我愛臺灣,但我不愛臺灣人”。
非常愛好:愛逛墓園,笑看敵人都死了
笑看興亡:感謝共産黨讓中國不挨打不挨餓
狂言批駁:批了白先勇、瓊瑤再批大陸的傷痕文學,自稱“鬥戰勝佛”,臺灣唯一一個大師
愛逛墓園曾經是李敖的一大愛好。他説,每個名人的墓就代表著一段歷史,一段故事。他戲稱,自己喜歡到各大墓園中看自己仇人的墓,“他們都死了,我還活著。我在臺灣的仇人很多的,我經常在他們的墳頭小便。”李敖在我們面前開懷大笑。
李敖以獨特的方式嘲諷歷史。言談中,他從不掩飾對某些人的喜惡,強調“我現在很注意養生,要比我不喜歡的人活得久”。
記者:臺灣有哪些名人的墓園,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
李敖:逛墓園是我以前的愛好。現在我走不動了,陪我逛的女朋友也沒有了,所以就不去了。從他們的墓,可以看到一段歷史。像兩蔣陵寢。蔣介石關我26年,蔣經國關了我13年,兩父子加起來就搞掉了我39年。但他們現在死了。我到過當年關我的牢看過,長滿了荒草,當年關押我的人也已經進了墳墓。
陽明山有很多名人的墓園,躺著“滿朝文武”。那裏面也有一些怪人的墓。比如溥如,他是前清恭親王的孫子,不奉民國為正尊的,號稱出門不帶錢、出門不認識路。宋美齡想附庸風雅,拜他學書畫,他説可以,你要先磕頭。還有閻錫山、胡宗南等等,都葬在陽明山上。
記者:將來某一天您也走了,您會留下什麼墓誌銘?
李敖:我會死無葬身之地(大笑)。我早把自己的遺體捐給醫學用途了。
李敖對記者笑説,在臺灣他曾被人許多次地告上法庭,説他是共産黨。對歷史深有研究的他説自己感謝共産黨。因為共産黨解決了兩個問題,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一直在避免的兩個問題。一是避免挨打;二是避免挨餓。李敖自認很狡猾,否則不可能戰勝敵人。
記者:不懼權貴永遠鬥爭的精神,是性格使然嗎?
李敖:後天磨煉的,人要有永遠鬥爭的精神還要取決於兩個條件:一是要有錢,不需要為生計去求爺爺告奶奶;二是要保持寬容的心態,不慪氣。我就像《西遊記》裏的孫悟空最後被封的佛號“鬥戰勝佛”一樣,要堅持到最後。我把“不自由,毋寧死”改成“不自由,你去死”。
李敖個性特立獨行,言談之間相當自負。他直言説在臺灣沒有讓他真正欣賞的作家,他批評白先勇、瓊瑤,甚至説“哭哭啼啼,沒有出息”來評點大陸的傷痕文學。在他眼中,臺灣只有一個大師,他就叫自己——李敖。
記者:臺灣現在有哪些您欣賞的作家?
李敖:當年國民黨搞了一個中國文藝寫作協會,那幫人只會互相吹捧,真正寫東西不行。還有人學了一些西方意識流的皮毛,像白先勇,就只有形式,沒有才氣。我就是一桿標桿,我希望有人能與我對話,但是沒有。只有我跳出那些框框,一直在跟強權作對。作為一個文學家,最起碼的是要有骨氣,不要擦鞋拍馬屁。(周祚 王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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