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清友 張瑜
自春節後,外匯市場波譎雲詭,加息週期的美元指數一度暴跌6.9%,跌出了2015年以來的新低點;説好的穩定的CFETS指數也並沒有真穩定,同期最深跌幅達4.2%;明明實行了負利率的日元扶搖直上升值12%;一片動蕩之中,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卻一直維持在6.45~6.56的窄幅區間內;不僅如此,央行還突然把新的中間價形成機制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大家。
資訊量有一些大,疑問也有一些多:“收盤匯率+一籃子匯率變動”的中間價形成機制怎麼理解?CFETS指數如何構成,與中間價的關係是什麼?過去美元貶值的罪魁禍首是誰,人民幣對美元匯率運作穩定是調控的結果嗎?未來美元升值通道打開,中間價與CFETS指數何去何從?
目前央行中間價採取“收盤匯率+一籃子貨幣匯率變化”的形成機制,通過收盤匯率反映市場供求,同時參考一籃子貨幣匯率進行調節,每日早晨以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做市商報價為基礎樣本,約有13家左右,去掉最高最低取剩餘報價的均值,即是當日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9點15分對外發佈。做市商每日早晨按照“今日中間價=上一日收盤價+β(維持一籃子指數不變的隱含中間價-昨日中間價)”報價。
由於報價並不會全部公開,雖然方法透明,但最後一釐米仍然是黑箱子,央行目前仍有絕對的主導力,但這與過去的完全調控時代是不同的,毫無疑問我們的確走在市場化形成機制的路上。
那CFETS指數是如何合成的?CFETS指數是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定期公佈的人民幣外匯指數,用於衡量人民幣參考一籃子貨幣的有效匯率水準。選取CFETS籃子貨幣每日中間價,按照官方公佈的權重,採用比較複雜的公式進行計算。
在粗略觀察CFETS指數聯動關係時,很多人會用“人民幣CFETS指數變動人民幣對美元變動+美元指數變動”簡化公式來描述直觀感受。如果變動的核心僅僅是中美基本面,那麼這個公式方向是相對有效的。考慮到現如今全球貨幣政策的情況,這個公式忽略了CFETS指數與美元指數權重的巨大差異,這樣的約等於恐怕約掉了很多重要的變動資訊。
目前人民幣匯率已經初步形成了CFETS指數與中間價兩條腿走路的格局。中間價是先邁的腿,中間價變動的驅動力來自於兩部分——市場供求波動與匯率波動。這樣一來,就會有三種政策組合:1.如果央行對於中間價實行波動過濾,那麼CFETS就一定無法保持與上一日穩定,中間價與CFETS將共同分擔國際外匯市場的波動;2.如果央行讓波動完全傳導,那麼CFETS相對保持穩定,中間價承擔更多波動;3.如果央行讓波動完全過濾,那麼CFETS就會承擔更多波動。
2月至5月是“歐日加三匯大幅升值+美元指數跌+中美基本面同速前進且無明顯的相對背離”的大背景,因此央行選擇了“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平穩+ CFETS指數貶來承擔波動”的組合。
從央行組合選擇的理由來看,一季度中美基本面同速前進且二者貨幣政策並沒有重大改變,因此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運作平穩合情合理。
從基本面來看,過去三個月美國數據喜憂參半,但仍走在弱復蘇的道路上,通脹、薪金增速、前瞻指數、PMI都有一定的好轉。國內前期需求擴張政策在一、二季度發酵釋放,從投資、信貸、商品價格都出現了明確的反彈。
從貨幣政策來看,中美分化略有暫停,5月中旬之前,美聯儲表態仍以鴿派為主、國內貨幣寬鬆邊際停頓,因此從匯率是雙方基本面的相對定價這個角度看,的確沒有相對調整的必要,市場反應也比較平穩,從離在岸匯差、遠期合約升水、即期交易額來看沒有情緒異常。
未來美元即將進入的升值邏輯與之前三個月的貶值截然不同,是中美基本面加速背離的結果,經濟週期不同步下的貨幣政策背離將加大,人民幣將會承壓,但壓力可以由中間價與CFETS指數共同消化。
從美國加息來看,加息雖然落地較晚,但美元升值會更快的來臨。美聯儲已經從鴿派走到了鴿鷹交接的位置,雖然轉鷹的速度還未知,但一步一步更加偏向鷹派是毫無疑問的。根據以往經驗,美元指數高點一般出現在加息落地之前,考慮到美聯儲需要保證在加息落地之前與市場充分溝通,平穩地提升加息預期,因此雖然加息大概率四季度落地,但美元升值會更快的來臨。
從國內經濟看,國內經濟需求擴張的慣性頂多持續到三季度。這一輪經濟復蘇天生動力不足,房地産庫存並沒有大量去化,前期去産能效果有限;前期通暢的信貸輸血恐難以為繼,4月新增貸款大幅回落;企業部門杠桿依然高企,加杠桿空間有限。
綜上,下半年應警惕人民幣下挫預期死灰複燃,但本輪下調壓力的可控程度將強于之前,一是“811”式匯改已經演習過一次,央行本身應對經驗更為豐富,同時空頭已被教訓過了;二是加息預期推升美元的動能是逐次減弱的,今年落地的第二次加息要溫柔的多;三是現在有兩條腿站的更穩,CFETS小升+中間價小貶來共同分散美元指數升值壓力,應對更為從容。四是9月G20會議疊加美國大選,哪一方的決策層都不希望出現過度調整。
(作者為民生證券宏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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