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漫畫家蕭言中：漫畫和劇場都是我的養分

　　蕭言中、孫恒海

　　蕭言中

　　中新網北京5月19日電(唐云云)5月21日，改編自臺灣著名漫畫大師蕭言中同名漫畫的舞臺劇《笨賊一籮筐》將在北京開啟首輪演出。18日，記者專訪了“笨賊之父”蕭言中，暢談了漫畫創作與堅守、漫畫與劇場的互動關係、舞臺劇《笨賊》改編等方面的問題。蕭言中表示，30年的漫畫創作和舞臺劇導演表演經歷是相互汲取養分的關係；自己一直在聚集能量，志在打造“東方迪斯尼”。

　　“賊父”談舞臺劇版《笨賊一籮筐》

　　黑色犯罪喜劇《笨賊一籮筐》改編自蕭言中同名漫畫。這部從1993年開始創作的單幅漫畫作品系列，迄今已經推出1000幅，並將繼續創作下去。由於漫畫《笨賊一籮筐》的廣受歡迎，讓享有“臺灣漫畫界四大才子”、 “漫畫頑童”、 “單幅漫畫第一人”、“短路天將”等諸多美譽的蕭言中，又贏得了“笨賊之父”的稱號。

　　但蕭言中坦然，在故事情節的設計上，戲劇版《笨賊》和漫畫版《笨賊》全然不同。“與漫畫裏人物可塑性不同，戲劇需要將很多元素抽離，把延展性去除，基本上等於對劇情進行了全新創作，但漫畫的精神內核，包括一些橋段是保留下來的。《笨賊》其實是一個蠻溫暖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偷心賊’，給觀眾偷來一點開心，也偷來一點悠閒；同時，它也是一種顛覆，將負面角色塑造成可愛形象，其實主角每次都‘偷不成’，去學校偷東西的時候，他們給孩子改高分數，去一個小孩家偷東西的時候，他們陶醉地聽起了床邊故事……”

　　該劇主創怪咖劇團的藝術總監孫恒海補充道：“進行舞臺劇設計的時候，我們一直在構思如何顛覆，如何將漫畫精神內核——越笨越快樂原汁原味呈現出來。《笨賊》是一部黑色喜劇，表面上煽情搞笑，其實向內是悲傷的，觀眾會‘笑到最後哭了’。當然，這部劇劇情非常緊湊，幾乎一氣呵成，全程無尿點，建議觀眾‘看劇之前最好先上個廁所’。結尾的設計是‘活扣’，是開放式的。首輪演出我們儘量去保留單格漫畫的形式，到第二輪、第三輪演出，我們會更多嘗試多媒體技術運用，更加立體。”

　　漫畫和劇場互相汲取養分

　　蕭言中1985年開始漫畫創作，同時也開啟了自己的舞臺劇表演經歷。他是臺灣屏風表演班創始初期成員、屏風掌門人李國修生前摯友。同時也是屏風表演班logo設計者、多部屏風表演班經典舞臺劇舞美設計者。

　　“80年代末是臺灣劇場的‘戰國時代’，很多200人的小劇場、劇團林立，後來逐漸淘汰。我進過屏風表演班，再後來還去給紙風車劇團、綠光劇團做戲劇指導。在屏風表演班時，大概就10個成員，嘗試‘即興表演’。那時候，李國修的舞臺劇《那一夜 我們説相聲》影響很大。”蕭言中告訴記者。

　　在蕭言中看來，漫畫和劇場之間有著極強的互動關係。“漫畫是一種個人活動，經常要孤單地挑燈夜戰，但劇場不同，它是一種集體創作，來自不同專業的演員互動、學習，能汲取到不同的養分。我覺得創作都是相通的，漫畫和劇場都是我的養分。其實我經常‘不務正業’，演戲、唱歌、樂器、創意設計等都有所涉獵，曾經做過4年的旅遊節目主持人，去海外看不同人們的生活，不同文化結構下的文化現象。這些所見所聞也成為我的養分。創作就是不斷積累沉澱的過程，我始終像海綿一樣去學習。”

　　創造快樂和“創意逼迫”

　　蕭言中曾説過，“想讓身邊的人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他認為，快樂的實質是苦中作樂。“因為每個人都有悲傷、低潮的時候，這種情緒積累多了就形成了負能量，需要獲取正能量。我的漫畫作品幫大家在‘苦’中找到‘樂’，在悲劇中看到希望。”

　　“而讓別人快樂是讓我感到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我上小學的時候，就經常拿小紙條去逗同學開心。後來搞漫畫創作，我的目的也很純粹，就是想讓別人開心。然後我在這個目的導向下將自己的漫畫做專做精，一直做了30年。”

　　蕭言中的創意來自於不斷解決問題的過程。他説，創意是被逼出來的。他舉了一個例子。小時候功課不好，在以成績換零用錢的家庭中，他沒法獲得零用錢，更沒法買玩具。但他總是會通過畫畫搞到自己的玩具。有次，看到別人在放風箏，也很想要，於是就想辦法自己去製作。他對別人的風箏進行了一系列的觀察和解構，然後以“土法煉鋼”的精神和態度，開始自己嘗試製作，琢磨定型、平衡的辦法，自己繪製圖案。經過幾次失敗後，他不斷改進，終於成功。

　　“我不會去想用錢去獲取某種東西。我會自己去做成、組成，在失敗的嘗試中不斷汲取養分。任何東西只想用錢獲取，就會讓人的生存力薄弱。我從小就喜歡從垃圾堆裏找零件，收集垃圾，組建自己需要的玩具。小時候就沒有花錢買過玩具，”蕭言中笑著説。

　　經驗和熱情

　　30年的漫畫創作經歷，蕭言中始終要求自己保證作品的“量”。“我幾乎平均每天要畫一幅漫畫。我想讓後輩知道，創作沒這麼容易。而且人生不精彩，作品不可能精彩。好的作品需要時間和經歷的積累。正如我們二十幾歲跟現在相比，看待愛情的態度觀點完全不同。因為我們的經歷不同了。”

　　“而我獲取經驗的途徑並不僅僅局限于自我經歷。在跟別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我也獲得了很多寶貴經驗。我可能是臺灣漫畫界擁有朋友最多的，不管是人數還是種類。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和不同的人聊天，總能學到東西、獲得積極的力量。有時候通過談話，警覺到自己有欠缺，需要進步，於是不讓自己鬆懈下來。我深知‘如果對自己的作品滿意超過三天，就説明自己在退步’，所以我總在不斷反思自己創作中存在的問題，思考如何獲得進步的空間。”

　　蕭言中的漫畫以單幅為主，其他形式較少。他坦言這與自己的性格有關。“一個畫面能表達完整的，我不會用多個畫面；一句話能表達完整的，我不會多講話。”“一個階段內，我會專注于一個題材；覺得吃緊，就換一個題材，這已經形成了一種模式。我想在各個階段都能持有最大的創作熱情，”蕭言中説，“但後來我發現，一個階段過後，我沒有留下人物記憶點。於是我開始嘗試在單幅作品中放入固定角色和情緒記憶。我在《笨賊》中首先放入了固定人物，並將其形成系列。”

　　堅守和野心

　　蕭言中漫畫《童話短路》曾一度創下20萬冊的銷售佳績。但後來受網路等衝擊，漫畫的銷量開始下降。“有段時間臺灣流行類似《腦筋急轉彎》的小冊子，出版商找到我畫插畫，並説一本冊子賣出20萬冊很容易，是不錯的賺錢途徑。但我拒絕了。我覺得這樣的作品毫無質感可言，一旦去做，一定會成為我創作生涯的一個污點。我想堅守自己的創作內容，不去考慮賺錢的問題。我常説一句話‘它不在，我還在’，時間會證明什麼是好的作品。”

　　如果説蕭言中的漫畫創作有野心，那就是想打造“東方迪斯尼”。“迪斯尼作為一個大型造夢中心，集結各地有才華的創作人，為他們提供創作和造夢的平臺。它本身不僅是一個創作者，也是一個經營者。而我現在就在按部就班地聚集能量，向這個目標靠近。在這個過程中，我不斷積累經驗和人脈，而且付出讓我感到很快樂。跟其他創作人進行思維、創意碰撞的體驗，是非常過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