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撈記憶中那座“迷失的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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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長

　　去年，成龍電影《天將雄師》在影院熱映，但引發我好奇的不是電影本身，而是影片中漢朝人與羅馬人在西域秘境的奇妙相遇。據報道，拍攝該影片的靈感源於成龍在一些資料中看到關於“甘肅驪靬有羅馬人的後裔和古羅馬的遺跡”的説法，後經查閱資料後把這件事講給導演李仁港，於是兩人商議以“古羅馬軍團失落在中國”為題材拍攝了這部電影。

　　同樣注意到這條塵封歷史的還有作家師永剛，而他不僅是查閱資料，還親身體驗了那座神秘的古城。三十年前，師永剛來到西北服役，一個夏天他在演習的路上發現了一座古城的廢墟，天生喜歡陳舊、暗淡殘跡的他一下被吸引住了，感到這座城與自己有著“某種冥冥相通的東西”，直覺告訴他“它肯定有著某種奇異的過去”。

　　後來經過查詢新聞報道和史料，這座遺址的神秘面紗被慢慢揭開，它很可能是兩千多年前漢朝政府為俘獲的羅馬戰俘而建。儘管這依然有爭議，但師永剛對古遺址的真偽已不關心，激發他好奇的是在兩千多年前，漢朝與羅馬這兩個雄踞世界東西方的大國，居然在位於中國大西北的荒原之上有過如此奇妙的相遇。

　　“我一連幾天，被這個消息給刺疼著，終於忍受不住了，就在一個雨天驅車去看它。那天的雨把焉支山上的草全打濕了。212吉普兩次滑進山溝，一次翻傾，但我還是見到了它。站在雨中，我驚奇地發現，我又遇見了那座城。”師永剛這樣回憶道。

　　他用了一個冬天去研究這座城的來歷，卻只在《漢書》中找到不足兩百字的線索。《漢書·陳湯傳》記載了西漢將領甘延壽、陳湯在西域追擊郅支單于時，看見一支詭異的部隊，書中寫道：“望見單于城上立五彩幡幟，數百人披甲乘城，又出百餘騎往來馳城下，步兵百餘人夾門魚鱗陣，講習用兵。”有研究者表示，這就是西域諸國雇傭的羅馬殘卒，他們隨著戰役不斷東進，並最終在中國紮下根來。

　　當一支沒有敵人的軍人存在的時候，他們如何生活下去，甚至維持自己的光榮？站在古老的廢墟上，同為軍人的師永剛感受到了凜冽的西北風中歷史的氣息、英雄的眼淚，這段記憶與他的西北生涯記憶連綴起來，始終讓他心緒難平。他曾經去武威博物館，聽説在一間幾乎與世隔絕的禪房裏住著一位八旬老人，他居然用了一生在研究這隊古羅馬戰俘，無人知道他的來歷，甚至連姓名也被忘記了。他又在陜西歷史博物館看到了一種名為戈的兵器，它們在展廳裏排了幾十米，讓他深受震撼，與它們對視了三個小時。

　　師永剛將他的經歷、感悟與情懷，寫成了長篇小説《迷失的兵城》。小説中的主人公中尉單一海就如同當年的師永剛本人一樣，在偶然發現了一座沉寂千年的兵城時，表現出無法抑制的驚嘆與歌頌。故事中的單一海是和平年代軍人的異類，他不滿足於枯燥的軍旅生活，神秘古城的出現點燃了他對生活的熱情，在一次次的探索之中，他逐漸接近那段驚心動魄的歷史，感受到跨越千年的屬於軍人的豪邁與悲壯。

　　在作家的筆下，西北不再只有荒原，神秘的牧豬小孩、新戍邊軍士的奇異生活、風暴中神秘消失的古城、英雄美人式的情愛糾葛、莎士比亞式的悲情、大沙暴、狼群、戈壁大搜救等神秘異樣的西北地域與一群西部男人的曠世情感都躍然紙上。

　　在當下的中國軍事小説中，師永剛找到了一種全新的表達。他寫道：“這本小説準確地説，其實是我想像中的歷史的還原，是我在歷史的空間裏對這支神秘的軍隊的追蹤。那些尋找這些丟失千年的神秘軍隊的使命更像是對於現在戍邊者的一種隱隱的失落，他們尋找的不過是一些曾經丟失的精神與偉大的傳統。”

　　據説，已經有國內知名導演買下了這本書的電影改編權，期待《迷失的兵城》能在不久的將來重現于影像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