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24小時營業的三聯韜奮書店內,一名讀者捧著一本沒看完的書在書叢之中睡著了。 本報記者 和冠欣攝
“五一”夜間,北京首家24小時書店——三聯韜奮書店裏,人流比平日晚間至少多了兩倍,深夜逛這家書店已成為節日新型娛樂方式。
夜讀,年輕人最多,但也有平時少見的三口之家、中年夫婦,還有孤獨的老人、一時找不到工作的人。夜讀早已超出了閱讀本身,更像是社會生活的眾生相
5月2日零點前,三聯韜奮書店裏甚至還很喧鬧,有人大聲打電話,還有相互交談的聲音,此起彼伏。拍照發微博、微信,就像是集體行為藝術一樣,有著驚人的重復率。到了淩晨兩點,人流逐漸從200多人降至大約120人,書店這才徹底歸於平靜。
年輕人的“自助遊”
年輕學子的夜讀,絕大多數都是“自助遊”的一部分。
採訪10位大學生後,得到的結果竟然驚人相似:路線一,下午到朝陽大悅城排大隊看哆啦A夢秘密道具展,晚上到北京人藝看話劇,最後夜宿書店;路線二,草莓音樂節狂歡過後,從通州一路奔波而來,最終夜宿書店。
石家莊郵電職業技術學院大二學生丁叮走的是第一條路線,半個月之前他就預訂過80元左右的旅店,但未能如願。“我北京的同學説,韜奮書店是一家24小時書店,讓我去蹭夜。”大連交通大學大二學生王楨選擇了第二條路線,他的夜讀理由更隨性一些,“只要不上課就有精神,熬夜看書算什麼?”中國公安大學的杜奕恒也是走的第二條路線,他的夜宿有被迫的成分,“我們學校規定很嚴,請了隔夜假就不能回去了,我只能睡在這兒了。”
無論男女,這些夜宿的大學生絕大多數都是孤身一人。丁叮説,這個時候,宿舍裏的難兄難弟都在劈裏啪啦打電腦、玩遊戲。而杜奕恒説,他和很多同學一樣,平日或是看微信公眾號上的免費內容,或是玩遊戲,很少看書,只是最近才看過一本叫《腸子》的書,“光聽聽這書名,你就知道它多有個性了,你也會明白我為什麼看了。”北京理工大學大二學生杜藝丹也是一個人來的,“我的同學都喜歡逛街,沒人願意陪我來書店。”
夜遊者的“大睡房”
時針指向淩晨3點的時候,陸陸續續走了一批人,剩下的大約有80人左右。目力所及,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還在看書,大部分人已經睡去,身旁散落著書包、水杯和飲料瓶,整個書店顯得淩亂了。
他們的睡姿各異。運氣好的趴在為數不多的桌子上睡下,更多的人席地而坐就入了眠,手裏的書還在,腦袋卻垂了下來。還有的人竟然坐在書架的圖書上,悄然進入了夢鄉。躺在地上睡的僅有兩個人,他們或枕著書包,或把衣服卷成團當枕頭。
睡在地上的趙先生夜裏從天津回到了北京,他剛剛完成微電影《我是舞者》的場務工作,主要負責安裝拍攝用的軌道,“我忙了5天,每天只睡兩個小時,我是和器材、設備一起回京的。”34歲的趙先生説,他沒有結婚,住在北四環望和橋附近的地下室,家裏特別潮,也很冷清。他捨不得書店的溫暖和人氣,不願意離開。
在狹小的通道睡下,趙先生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擋路了。正在書架前找書的李承跨過趙先生的身體才艱難走了過去,但他並沒有抱怨。“我在英國學習七年,英國不少城市都有24小時書店,我親眼看到過店員給睡著的讀者蓋毯子。”李承説,在國外,深夜的24小時書店就像是年輕人、失意者的家一樣。
閱讀者的“讀書吧”
一些三口之家和小夫妻,深夜造訪書店則飽含更多喜樂的滋味。
來自天津的鐘適今年10歲,他和爸爸、媽媽晚上9點從天津出發,12點到的書店。不知不覺,一家人在書店興高采烈地轉了兩個多小時,買了500多元的書。淩晨兩點多的時候,媽媽這樣告訴意猶未盡的兒子,“我們到樓上咖啡廳吃點東西,一會兒就回家。”
在為數不多徹夜讀書的成人中,一位10歲的小男孩頗為顯眼,那本厚重的《登山聖經》在他手裏顯得實在太龐大。“我看的書,比這厚的有的是。”小男孩宣稱道。男孩的媽媽隨後也證實説,兩年前,因為孩子眼睛散瞳,給他念了《福爾摩斯探案集》,結果他一下子喜歡上看書了,《藏地密碼》10本,丹·布朗系列等等不少大部頭都一網打盡,“有一次他在房間裏看了一夜書,我們後來才發現。”媽媽説。
“還有這麼些人呢。”張女士揉了揉眼睛,回頭望望書店的燈光。5月2日淩晨3點,雨後的空氣清冽極了,灑水車正從三聯韜奮書店門前開過,張女士和丈夫告別了書店的溫暖,手挽手走向了城市的夜色中,節日夜讀讓這對中年夫婦找尋到大學時代戀愛的感覺。
清晨6點,天色大亮,書店竟然還有70多名讀者,躺在地上的兩個人依然睡著,但絕大部分讀者已經在繼續著未完成的閱讀或學習。這時,127路公交車載來了又一撥“新人”,他們帶進清新的空氣和朝氣……與閱讀有關或無關的故事還在繼續。本報記者 路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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