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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視呵護我們的建築遺産

2019年04月20日 08:59:00來源:人民日報

  珍視呵護我們的建築遺産(史家筆墨)

  即將申報世界文化遺産的良渚遺址,是“實證中華文明五千年”的重要文化遺産,而良渚之所以能實證中華文明,很大程度上在於良渚遺址中發現了宏偉的堤壩、城墻和大型建築遺址,它們説明五千年前的良渚,已經具有了複雜的社會分工、充沛的勞動力和高超的工程水準,而這一切都不是原始部落所能擁有的,只有步入文明階段的“古國”,才能營造出如此高水準的建築工程。也就是説,建築遺址證明了良渚的文明。

  百年來,探索中華早期文明的考古學家們,在國內許多地區,發現了如陜西的姜寨、湖南的城頭山、浙江的河姆渡、湖北的盤龍城、河南的二里頭與偃師商城、陜西的鳳雛等一系列重要的考古遺址,這些考古遺址皆發現了重要的建築遺存,通過建築考古學的系統研究,我們將可與其他考古材料形成多維互證,還原歷史。例如,從姜寨、城頭山等遺址中的“大房子”,再到二里頭遺址中的大型回廊院落,其間的一系列建築演變,恰是從聚落到國家的歷史腳步。這些遺址如滿天繁星般,描繪著中華早期文明多元一體的進程,我們相信,終有一天,那些被田野考古學家喚醒的早期建築遺址,那些被建築考古學家復原的中國早期建築,將告訴我們中華早期文明的緣起。

  建築可以見證文明。與被歷史掩埋于地下的建築遺址同理的,是地面上保存至今的各種類型的建築遺産,其上棟下宇、一磚一瓦,無不客觀記錄著中華文明的特色、演變和際遇。馮友蘭先生説,中國的哲學蘊含于“人倫日用之中”,中國建築即處處體現著人倫秩序與和而不同的東方智慧。朱啟鈐先生説,中國建築有“歷劫不磨之價值”,中國建築即一脈傳承至今。日本學者伊東忠太先生曾評價中國建築,“其歷史異常之古,連綿至於今日,仍然保存中國古代之特色,而放異彩於世界之建築界”,這“異彩”,應不純指建築技術層面的輝煌,更是文化的成就與散播。誠如梁思成先生所言,“中國建築乃一獨立的建築體系……一貫以其獨特純粹之木構系統,隨我民族足跡所至,樹立文化表志……”

  由此可見,建築遺産是認識一個國家的窗口,是認識一個時代的典籍,是連接一個族群的紐帶。百年來,數輩學人為揭示其價值,上窮碧落下黃泉,篳路藍縷,殫精竭慮。當民國政府不重視建築遺産時,為研究、搶救和弘揚中國的建築遺産,朱啟鈐先生捐出個人財産,倡議成立了“中國營造學社”,開啟中國學者科學研究建築遺産的先河;當社會動蕩、山河淪陷時,營造學社的先生們,不畏生命之險,無暇生計之艱,依舊測繪于荒野,研究于陋室,因為他們相信,建築遺産承載著國家和民族的歷史。數百年來激蕩的歷史證明,無論在何種境遇下,總有人忠實地守護著中國的建築遺産,因為他們認識到,建築是記錄文明的載體,建築是認識文明的維度,建築是創新文明的技藝。建築遺産的傳續,就是文化的延展。當我們審視建築遺産時,不能只看到精巧的構造和優美的造型,更應意識到,見物亦需見人。我們所審視的,是久經歲月洗禮、時間沉澱的文明和守護這份文明的尊嚴,是歷史上有名的或無名的人們,用他們的財富、智慧、才情乃至生命,創造和守護的文明成就。

  浙江良渚的建築遺址見證了5000年前的中華文明;曲阜的孔府孔廟孔林向世界展示了2000多年的儒家文化傳承;泰山、黃山、華山、三清山、武當山上的古建築,是中國天人合一思想的典範;北京中軸線和登封古建築群,輝映著天下之中的傳統理念;蘇州古典園林如凝固的詩畫,于四季的變幻裏描摹著士大夫的風雅;安徽古村落的花板雕梁,在潛移默化中渲染著耕讀報國的家風;莫高窟、雲岡石窟、龍門石窟、大足石窟、五台山、峨眉山,是中國佛教文化名勝;澳門歷史城區和鼓浪嶼,則烙印了中外文明的碰撞與交融。建築遺産全方位闡釋著中華文明,雖飽經滄桑,歷經劫難,但建築遺産依然堅強地存在著,無論是繁華的都市還是偏僻的山野,建築遺産依然不曾消失于我們的視線。

  科學地研究、有效地保護、合理地利用好我國的建築遺産才能無愧於新時代的期望,無愧於民族偉大復興的要求。

  (作者為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

  徐怡濤

 

[責任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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