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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的月亮

  時間:2002-09-13 14:07    來源:     
 
    近幾年來,每到臨近中秋,就不免追憶起我那慈祥的、可敬可親的外婆。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村老人,活了一輩子也沒有走出過玉溪這個方圓不過30裏的壩子。她不可能出遠門,家裏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做,臨近中秋,事情好多呀!什麼瓜子、豆子、馬鈴薯片、紅薯片、糯米糍粑統統都要炒好,蒸一壇糯米白酒,把外公從山裏揀來並曬乾的野生植物找出來,煮好泡起。看她邁著那三寸金蓮,忙得團團轉,臉上卻挂滿了笑意和期盼。對啦!別忘了還要做一個簸箕大的月餅,又大又圓的月餅放置在一個大簸箕裏,撒上芝麻。外婆説:這是要全家象這個月餅一樣團團圓圓,外出的親人,不管走到哪,都會想著趕回家和親人團圓。
  外婆有六個兒女,五個在外,每個最少帶回四個,幾十號人在中秋前夕趕往同一個目的地。外婆家坐落在玉溪壩子東邊山的一個小山村,好多年沒去了,那是一個好美麗的山村,傾斜的山坡上佈滿了土墻白瓦房,一條清澈的小溪繞過山後流進村裏,外婆家屋後有一棵古老的大榕樹,樹上拴上鞦韆,打鞦韆的村裏姑娘飛的好高好可怕。我想如果失手可能沿著山坡飛至山腳,不過不用擔心,據説從來沒有這類事情發生。村前讓人感覺如同濱臨湖海,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大型水庫,這裡是水庫的尾巴,據説朱德總司令曾經光臨過,並且留下了題字。要去外婆家,説起來挺費週折的,要坐汽車、馬車,還要坐一小時的手搖木船,可是我覺得去那裏感覺真好,因為那裏有一個讓我日夜思念的外婆。外婆雖然沒有念過書,説起話來頭頭是道,什麼諺語、“俗話説”,時常在言談中流露出來。不過她從來不説髒話,也不會説張家長李家短。外婆特別愛乾淨,是我所見過的老人中最愛乾淨的人(包括城裏人),每天起得很早,梳頭洗臉,水缸打滿水,一旦做完家務,不是洗頭就是洗腳,身上穿的雖然不是時新但總是纖塵不染,布紐衣服內總是別著一塊潔白的手帕,廚房裏忙來忙去,吃飯了卻跑到灶門前,一瓷碗飯加上菜就再也不到飯桌來,除了逢年過節,你別想把她請到飯桌前。
  我一想起要過節了,外婆會答應我們做到飯桌前,我感覺那將是一個多麼幸福團圓的場景,只是過節了,人太多了,也沒有那麼多飯桌,村後山上有的是綠松毛,採來鋪在地上就成了外婆家節日的飯桌,一個個團團的草墩作凳子,那是外婆親手編制的,團團地放上一圈就是一桌,需要多少桌就放上多少圈。最讓我激動的是外婆還會破例喝一杯酒,如今一想起大家和外婆一起共飲的幸福激動的場景,我不免熱淚盈眶。外婆告訴我們:她好想我們每一個人,你們能記著這個家,能回來我就高興,不能回來的那是他(她)工作丟不開,要以工作為重,沒有大家(她説的是國家)哪有小家(她把自己的家比喻為小家)。
  幾十年輾轉在外,無暇再回到那可愛的山村,山村裏我那身單力薄的外婆卻離我們遠去。外婆是90歲那年去的,葬禮據説很隆重,村裏來了很多人,擺了幾十桌松毛地席。吃完酒飯,所有的碗筷都不見了,據説是好意,沒有惡意。也好,連收拾碗筷都免了。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抬起外婆安息的棺木,沿著陡峭的山坡翻越,把外婆送走了,連同外婆那簸箕大的月餅也送走了,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
  我常常思念外婆做的月餅,在我的見識中,無論是超級市場,還是電影電視,都不曾再見過和它類同等大的月餅,幾十號人分吃沒那麼大肯定有人分不到的。有那麼一年,我在一個商場裏發現了一盒特大號月餅,急忙付錢買了回去,打開一看,發現八個小小的月餅包裝得非常精緻,卻佔據了諾大一個空間,讓我空歡喜了一場。是啊,沒有大家哪有小家,沒有大月餅哪來小月餅。外婆要我們記著大家,別只顧了小家,多年來我從中還品味出她常常用一些淺顯的比喻無形中教會了我們一些做人的哲理。
  記得有一年中秋之夜,一個人獨處它鄉異地,漫步于街頭,別説看到月亮,連星星都不曾有一顆,猛然想起當年在外婆家觀月時,月亮不見了一半,外婆説是天狗吃月亮,我們一群孩子把外婆家的鍋碗瓢盆弄出去胡亂敲了一氣,過了不久,月亮又圓了,外婆説天狗嚇跑了。望著那圓圓的月亮,外婆笑了,我們都笑了,外婆家門前那靜靜的水面,映出一輪圓圓的明月,輕輕地泛著水波,仿佛是月亮在水面上映出它那美麗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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