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隋唐大運河的歷史價值與遺産保護的探討

時間:2010-11-29 10:29   來源:

  中國大運河以京杭大運河與隋唐大運河規模最大、影響最深,長期以來人們對京杭大運河溝通南北經濟、促進文化交流的歷史意義有著較為充分認識。但是談到隋唐大運河,卻多與隋煬帝“遊山玩水”聯繫在一起,往往把隋唐大運河作為隋煬帝殘暴、奢侈的歷史見證,而對於隋唐大運河的真正的、深層的歷史意義、價值卻注意、發掘的不夠。

  關於隋唐大運河的歷史意義、價值應該將其置於長時段的歷史進程中去考察。中國的自然地理環境是西部與中亞之間有大面積戈壁沙漠,東部和南部是大海,華夏文化形成的核心地區在黃河流域中游,從夏商周時代的華夏文化,到秦漢時代以漢族為主體的中華民族文化,其空間的發展是從中原向四週的擴展。在這一歷史發展過程中,從秦漢帝國開始,其北部和東北部,一直是中華民族自身歷史發展的關鍵地區。由於自然地理環境因素的決定,中國古代歷史發展的總體趨勢是從西向東,而經濟上是向東南方向發展,政治上是向東北方向發展。隋唐時期是中國古代歷史的鼎盛時代,在國家空間格局的變化上,尤其突出反映了上述規律。

  從經濟方面來看,漢代以後的三國魏晉南北朝時代,北方地區連年戰亂,人口大量南遷。與此同時,南方地區得到迅速發展,致使江南一代被當時的學者譽為“膏腴上地,畝值一金,鄠、杜之間,不能比也。荊城跨南楚之富,揚部有全吳之沃,魚鹽杞梓之利,充任八方,絲棉布帛之饒,覆衣天下。”[1]對此,北魏孝文帝曾經設想開鑿溝通從洛陽到東南地區的運河[2],不過由於當時國家戰亂,這個計劃不可能付諸實施。隋唐時代,江南地區的重要經濟作用更為突出,所謂當時“天下以江淮為國命”[3],國家的財政是“賦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4]。隋煬帝楊廣在當皇帝之前,曾任淮南道行臺尚書令,開皇八年他又作為行軍元帥統兵伐陳。楊廣對江南地區的經濟狀況應該是很了解的,因此他登基之後,立即開始了從洛陽到江南的大運河建設工程。

  從政治、軍事方面來看,從三國魏晉南北朝的幾百年分裂走向統一的隋王朝,隋煬帝面臨著鞏固國家的統一、加強中央集權國家的統治的重要任務。隋王朝的建立不等於國家統一的全面完成,就在楊廣平陳之後一年,江南豪強汪文進就發動叛亂。加強對東南地區的政治統治、軍事控制,應該是隋煬帝開鑿東南方向大運河的重要原因。

  如果説隋煬帝大業元年(西元605年)開鑿東南方向大運河(通濟渠)的目的有經濟與政治、軍事幾個方面的原因,那麼他于大業四年(西元608年)開鑿的洛陽至北京的東北方向的大運河(永濟渠),其主要原因應該是政治統治與軍事活動的需要。永濟渠歷時一年完工,隋煬帝就在永濟渠北端的涿郡薊城(今北京),修建了“臨朔宮”,這是隋煬帝指揮隋王朝東北地區戰爭的前沿“指揮部”。永濟渠開鑿以後,隨即為征戰遼東等地,多次投入大規模軍隊及糧草、車輛、兵甲等軍需物資的運送、集結[5]。唐代太宗李世民征戰遼東、武則天討伐契丹等,也都是利用了永濟渠這條運輸線。隋煬帝開鑿永濟渠,使涿郡薊城(今北京)的地位,逐漸從秦漢以來的地區性中心走向全國。隋唐時代的永濟渠為鞏固東北邊疆地區提供了重要保障,遼金元時代又為北方及東北地區少數民族進入內地、共同構建並促進以漢族為主體的中華民族的發展,發揮了積極的、重要的歷史作用。正是隋煬帝開鑿的永濟渠,使海陵王有可能從黑龍江阿城遷到北京,建立了“金中都”。元忽必烈滅金,在北京建都——元大都,當時永濟渠作為北方與內地的重要交通命脈,自然是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從這個角度來看,隋煬帝永濟渠的開鑿,其在中華民族發展、壯大的歷史過程中有著不可磨滅的歷史貢獻。

  隋唐大運河由於元代京杭大運河的開鑿,其作用相對減弱,加之環境變化、水源枯竭,現在的隋唐大運河基本只是留下運河的故道遺址。從“可視性”角度來看,隋唐大運河不如京杭大運河,有人説京杭大運河是一條活著的運河文化遺産,而隋唐大運河就靜靜地埋在地下。我認為對於隋唐大運河而言,現在還不是“可視性”如何的問題,當務之急是究明隋唐大運河遺址本體實際情況。目前對隋唐大運河遺址的了解,多來自各種各樣文獻記載。由於時代與科學發展的局限性,上述記載或比較籠統、或有所訛誤、或存在疏漏等等。類似隋唐大運河這樣有著一千多年曆史的文化遺産,要究明其物質載體的分佈、形制、結構、時代、工藝等基本情況,必須作好科學規劃,以田野考古為基礎,以現代自然科學技術多學科相結合的方法,由點及面的開展科學研究工作。積累資料,摸清底細,有的放矢的開展隋唐大運河文化遺産保護與利用、展示工作。

  隋唐大運河作為古代水利工程遺址,它又有其特點:由於隋唐大運河遺址已經埋藏在地下,所以其保存的文化遺産歷史資訊相對而言更多一些、“完整性”更好一些、“真實性”更強一些。對於我們認識、了解、研究中國古代運河發展史,更具有科學與學術意義。


  但是實事求是來看,我們對隋唐大運河還不能説“心中有數”,應該承認我們還是心中“底數不清”。現在各地的大規模基本建設、房地産開發熱潮,使我們地下文化遺産的隋唐大運河遺址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鋻於隋唐大運河的這種情況,我認為當前有必要加強隋唐大運河的研究,積極開展隋唐大運河遺址的考古調查、勘探與發掘,儘快究明隋唐大運河文化遺産的“家底”,做到對隋唐大運河保護要“心中有數”,這是作好隋唐大運河文化遺産保護工作的前提,是開展中國大運河申報世界遺産的科學基礎。

  關於文化遺産的“可視性”問題,我以為隋唐大運河遺址與京杭大運河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也是無法相比的。正如現代“摩天大廈”與古代希臘神廟廢墟,其“可視性”各有特色。前者的欣賞,滿足了人們的視覺要求;後者的參觀,引起人們美好的遐想。隋唐大運河遺址的展示,象其他文化遺産中的古代遺址一樣,其“完整”中的“不完整性”、“壯觀”中的“滄桑感”,正是它的科學“魅力”所在。

編輯:張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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