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模寫真:永遠的牧場,永遠的守護(圖)
 
  來源:工人日報      日期:2008-08-05 10:20

 
 

 

  喂馬養馬,看護草場,自己動手種糧種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似乎就是王永軍這一代牧馬人生活工作的全部。


  在河西走廊中部,有一片草肥水美的牧場。2000年前,漢武帝的夢中“天馬”在這裡誕生,霍去病在這裡牧養軍馬。此後,一代代牧馬人慢慢長大、默默衰老,南方皚皚的祁連山和北方巍巍的焉支山見證著他們曾經的榮耀。

  歷史走進西元2008年的夏天,藍天依舊,白雲浮動。王永軍站在這個至今仍數亞洲第一的牧場上,時常喃喃自語,草原上的風和馬群在細聽著他的訴説……曾經的夢想:“騎著馬兒守邊疆”

  45歲的王永軍總是這樣介紹自己和山丹馬場:“我是第二代牧馬人,我們馬場的首位場長姓霍,叫霍去病。”

  在這種簡單而又令人費解的敘述中,隱藏著山丹馬場曲折而悠久的歷史。

  當年,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出隴西,過焉支山千里有餘,大敗匈奴,隨之開闢河西四郡。此後,為了穩定西域邊陲,漢武帝便在這裡屯兵駐守,牧養軍馬,山丹軍馬場由此誕生並穿越朝代更替延續千年。

  194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軍遵照黨中央的指示,從潰敗的國民黨軍隊手中接收了總面積329.54萬畝的山丹軍馬場,並逐步建成了全國重要的軍馬基地。

  西元21世紀的第一年,千萬匹戰馬卸下徵鞍,無數騎兵部隊取消建制,山丹軍馬場完成了歷史使命,從部隊移交地方,成為中牧集團總公司旗下的畜牧生産企業———山丹馬場。

  喂馬養馬,看護草場,自己動手種糧種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似乎就是王永軍這一代牧馬人生活工作的全部。在祁連山和焉支山的懷抱中寂寞的生活,寂寞到只有馬能聽懂他們的語言,只有遊蕩在草原上的清風最解他們的心意。

  在馬場生活45年、工作28年,國資委系統的勞動模範王永軍感受過馬場的輝煌,也體嘗著馬場的艱辛。

  王永軍把父親那一輩軍馬場的職工稱為“第一代牧馬人”。

  “父親那一代人總是把軍馬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王永軍説。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生活條件不好,牧馬人住的是土窯洞,吃的是粗糧,冬天放馬都是裹著皮襖睡在雪地裏,但是每一匹馬都養得膘肥體壯。在三年困難時期,王永軍和父親每天給馬群喂雞蛋和豌豆,自己卻餓著肚子。

  小時候,王永軍和夥伴們最羨慕的就是馬背上的軍人:身著綠軍裝,背著鋼槍,騎上軍馬保家衛國。父親告訴他:“咱的山丹馬耐寒耐高原,最適合在西北邊陲上服役,你養好軍馬也是保家衛國。”從那時起,“養好軍馬打勝仗”成了埋在王永軍幼小心靈中的一顆種子。

  但時代並沒有給王永軍實現兒時夢想的機會,卻把父輩們守護馬場的責任和艱難生存的壓力交給了他。現實的徬徨:艱難中生存

  “2001年9月,山丹馬場由軍隊保障性企業轉變成經營性企業。這次改制,成為軍馬場發展歷史上艱難的轉折。”王永軍的語氣中有幾分難掩的滄桑。

  隸屬軍隊管理的時候,馬場職工們生活比地方群眾寬裕,很讓人羨慕。“一些地方縣城裏的姑娘都想嫁進來做馬場人的媳婦。”轉制後,企業運作並不順暢,職工們思想有顧慮、躑躅不前,加上自然條件的限制,使馬場連年虧損,瀕於被市場經濟大潮淘汰的邊緣。

  2001年山丹馬場遭受60年未遇的特大旱災,農牧業全線歉收,經營嚴重虧損,只能靠貸款發給職工每人每月260元的生活費。38歲的王永軍此時走馬上任,被委任為一場場長。

  “要改革,不能讓牧馬人沒有生存之地!”王永軍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機關裁員。被他從機關精簡到基層的都是一起長大、一起生活的馬場子弟。為了減輕生産經營負擔,他不得不幹這個“最得罪人的事”。打斷骨頭連著筋,在他們之間,是兩代人風裏雪裏結下的深厚情義。

  為此,有人訴苦,有人説情,有人破口大罵。王永軍熬紅了眼,磨破了嘴,給大家解釋利弊,最終精簡機關人員三分之一,工作效率有了大幅提高,生産經營開始增強。

  2003年,王永軍帶領技術人員到青海、陜西楊陵取經,率先發展暖棚牛羊育肥。

  經過兩年的努力,2004年山丹馬場一場實現社會總産值2350萬元,贏利78萬元,職工每人平均收入8500元,兩費自理率達到100%。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正在健康發展的企業,被突如其來的大雪襲擊。2007年9月16日,山丹軍馬場遭遇雪災,一場7萬餘畝莊稼絕收減産,糧食損失360萬公斤,直接經濟損失達1584萬元,造成885人(包括家屬和小孩)生活困難。尤其受災嚴重的九隊,有146人農田絕産、顆粒無收。

  王永軍帶著職工全力搶收糧食,爭取顆粒歸倉。他和總場領導一起聯繫客戶,將遭受凍害的油菜籽全部低價售出,為職工減少了損失。同時組織全體黨員為九隊捐款7.73萬元,他帶頭捐出1500元慰問受災職工,而他當時的月工資僅有1600元。

  “許多人眼中,牧馬人手持馬鞭,整日馳騁在草原上,酒醇奶香,無憂無慮讓人羨慕。其實,牧馬人的艱辛很少有人看到。”王永軍説。永遠的牧場:守護駿馬,守護生態

  山丹馬場平均海拔超過3000米,生存環境惡劣:雪災、冰雹災害幾乎年年有,且地震頻繁。僅從2003年~2008年,這裡相繼發生3次地震。很多馬場職工患有高血壓、心臟病等高原病。

  但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山丹軍馬場培育出了優秀的馬種———山丹馬。1984年7月,蘭州軍區後勤部主持鑒定會,畜牧專家鑒定認為,山丹馬達到了國內先進水準,經推薦榮獲當年全軍科技成果一等獎,第二年又被評為國家科技一等獎。

  現在,保護山丹馬,保護山丹馬場生態環境的擔子就落在了王永軍這一代人的肩上。

  近10年來,由於全球氣溫上升,祁連山冰川融水急劇減少,局部地區的雪線正以年均2米~6.5米的速度上升;河西走廊生態環境嚴重惡化,以石羊河、黑河、疏勒河為源頭的甘肅省10余萬畝良田沙化。

  “我們不能走!”王永軍説:“山丹馬場就是生態保護的最前沿。”牧馬人不僅要保護山丹馬的馬種,還要看護祁連山的林地。“如果我們撤退了,誰來保護山丹馬,誰來保護草原?”

  在生態圖譜中,沒有了牧馬人,馬群就會萎縮,草場就會退化,土地將面臨沙化、鼠患和蟲害的威脅。如今,人在、馬在、草場在,西面的黃沙就不能大肆入侵。王永軍説:“過去,我們養馬是為了守衛邊疆,現在養馬是守護生態。時代變了,但使命未改。”

  現在山丹馬場看護的80萬畝祁連山林地,僅有30多人享受國家“天保工程”的補助;每年退耕還林補種的林木,也是他們自己墊資購買的。這讓本身不富裕的馬場更加捉襟見肘。

  “保護草原是我們職責所在,因為我們的根就在草原!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代牧馬人在這裡堅守了?”王永軍説,現在馬場的孩子在外面上完學,因為嫌條件太差,都沒再回來。

  “也許我們就是最後一代牧馬人了!”王永軍的話語中隱藏著幾分無奈與悲涼。(記者康勁 實習生馬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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