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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記者 郭力 發自日本東京
4月上旬,是東京櫻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靖國神社的大殿前,連綿的櫻花樹下,舉家出遊的日本人,鋪開野餐布,吃著生魚片壽司。
34歲的佐藤先生就是這些日本人中的一位。對于即將到訪的中國總理溫家寶,他連聲說:“歡迎,歡迎!”
溫家寶總理定于4月11日訪問日本,此時,櫻花應該還在盛開。中國領導人上次訪問日本,是2000年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朱鎔基的訪問。整整7年之後,日本社會的各個方面,都靜候著溫家寶的這次“融冰之旅”。“左傾”的日本人,期待訪問能大大推動中日關係的恢復,“右傾”的日本人,則等著看兩國總理能談出什麼結果。
而對于大多接受記者採訪的普通日本民眾來說,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親眼看看這位“在中國就經常走進老百姓中間去的‘平民總理’”。
可能會與小泉碰面
4月3日,距離溫家寶抵達日本東京還剩8天,據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說,“有關的日程安排和議題還在進一步商討之中”。而目前已經確定的行程之一,是溫家寶在日本國會的演講。
本報記者到訪日本國會大廈時,已是傍晚6時。參眾兩院的議員們結束了一天的議程,走廊里燈光昏黃。
日本國會大廈的正門,大約4米高,方方正正,褐色門板上雕刻著歐式風格的紋路。正門,在三種情形下打開:天皇到來、外國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到訪,以及初次當選的國會議員第一次與會。4月12日溫家寶抵達時,日本國會就將打開正門,鋪上紅地毯。
沿著紅地毯,溫家寶將走過大約50級臺階,其間他或許會注意到走廊兩邊的三座塑像,分別是日本第一任自由黨黨首板垣退助、前首相和早稻田大學的創辦者大隈重信,以及另一位著名的前首相伊藤博文,他們被公認為對日本民主制度的建立作出了重要貢獻,從而受到紀念。
走廊的盡頭是專供日本天皇休息的“禦休所”。在這里,溫家寶往左走,是日本眾議院的議事大廳,往右則是參議院的大廳。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只說溫總理是在日本“國會”發表演講,因此不知他是“向右走”去參議院,還是“向左走”去眾議院。
在日本國會,溫家寶將“就中日關係的改善和發展及中日合作闡述中方的政策和主張”。如果屆時他在眾議院演講,那麼他或許會在自己右手邊的眾多自民黨籍議員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過去的幾年中,溫家寶和他在各種場合見過面,他也曾向溫家寶借過簽字筆。
他是日本前任首相小泉純一郎。卸任首相後,他仍然是日本眾議院最有分量的議員之一。
不知道溫家寶演講時,小泉會想些什麼,但是日本眾議院另一位重量級的議員、前日本官房長官福田康夫,則對溫家寶的到訪感到“很高興”。
“溫家寶總理是一個平易近人、認真的人。”福田康夫說,“希望中日首腦的會談,能夠增進了解。”
日本媒體保持善意
事實上,“增進了解”也是日本《讀賣新聞》、《朝日新聞》、《日本經濟新聞》等主要報紙在報道此次溫家寶的訪問時,採用最多的詞匯之一,另一個高頻率出現的詞匯則是“融冰之旅”。
早在今年全國“兩會”的總理記者招待會上,面對記者提問,溫家寶用“融冰之旅”來形容他對日本的訪問。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在4月3日表示:我們希望全方位、寬領域地同日本發展互利共贏的友好合作關係,實現和平共處、世代友好、互利合作、共同發展。
“目前絕大多數日本媒體的報道,保持了對溫家寶總理訪日的善意的期待。”一位要求匿名的日本記者說。“我和我的同事們都覺得這是一個重要的機會。”來自共同社的記者花田仁美說,“中日兩國都是‘大人’了,不應該總是感情用事。”
“誰也不敢說訪問一定會有好的結果,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日本放送協會(NHK)放送文化研究所主任研究員山田賢一說,“但是雙方首腦的互訪,起碼重新打開了理性交往的通道。”
“在日本主流媒體中,對于中國的報道,分量越來越重。”來自日本《北海道新聞》的記者山崎真理子說,“奧運會和中國經濟發展的情況是日本媒體主要的關注點。”
《日本產經新聞》被認為是個“右傾”的媒體,盡管四名主要的右傾作者的專欄每日照例刊登,說著中國這里、那里不好的話,但因為無法回避溫家寶總理訪日的新聞,把一條百余字的相關消息,刊登在了3月31日那期報紙的一個角落里。
而日本媒體報道溫家寶即將訪日的另一個重點是溫家寶本人。日本的報紙在對溫家寶作簡要介紹時,都引用了“平民總理”的稱呼。而《西日本新聞朝刊》則特別指出溫家寶是“清貧的領導者”。
最近,日本政府還在官方網站新增添了中文版http𨰣//web-japan.org/index-c.html𣺿,主要介紹日本社會的當今時尚與文化生活。日本外務省表示,增添中文版網站的目的是要加深中國人對日本社會的了解。新增添的中文版網站名為“日本的新潮流”,主要板塊有科學技術、商務經濟、當今時尚和文化娛樂等。
溫家寶屆時是否會去某所日本大學演講,目前尚未確定,而東京大學的學生會,已經著手準備著申請,希望能夠邀請到中國的總理前去演講。
真正已經忙了一陣子的,是日本的“日中協會”理事長白西紳一郎。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見過從毛澤東、周恩來到胡錦濤、溫家寶等幾乎所有中國領導人。這兩天“日中協會”辦公室的電話不斷,他們正在聯係4月12日將為溫家寶舉行的歡迎會的事宜。
據了解,歡迎會的參加者包括了日本全部8個日中團體和4個中國在日民間團體的大約600名各界會員,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也將出席,而日本佳能公司的總裁將提議幹杯。
活動中,涉及到的包括安全保衛工作在內的服務人員,就多達200余人。
“我們向中國大使館提出,希望能讓盡量多的日本民眾參與,不過大使館方面可能有更多的考慮吧。”白西紳一郎說,“不然2000人參加都沒問題,日本民眾很希望能有和中國總理直接交流的機會。”
事實上,和中國總理直接交流,是很多記者採訪到的東京市民的願望。聽說溫家寶此次訪問可能最後沒有安排和民眾的對話,日中協會的白西紳一郎就覺得那樣會“很可惜”。
“60歲以上的日本人,經歷過戰爭的歷史,四五十歲的日本人,也懂得要和中國搞好經濟關係,但是30歲以下的日本人,都是看漫畫長大的,他們什麼都不懂,歷史對他們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一位要求匿名的日本記者告訴本報記者。
來自日本的名為“Asia Press International”的記者組織的野中章弘也提到,當中日足球觀眾發生衝突時,中國球迷對日本記者說過這樣的話:“我們現在扔給你們的是塑料瓶,你們當年扔給我們的是炸彈”,很多日本青年,包括東京大學的學生,根本就不明白其中所說“炸彈”指的是什麼。
而帶著女兒看櫻花的佐藤也希望中國民眾了解,“大多數日本人和他一樣,是到靖國神社來春遊看櫻花的(而不是參拜戰犯)”。此時,搭在靖國神社正門前的舞臺上,正在表演的是一種日本的傳統舞蹈,之後的一個節目,是日本民歌的聯唱,穿著和服的日本老太太,打著節拍,跟著哼唱。
“相比于和政界領袖的接觸,和日本民眾的接觸也一樣重要。”一位日本記者說,“溫家寶總理可以盡可能地利用和日本老百姓面對面的機會,向他們說明中國在歷史和現實問題上的真實想法,同時也表明對日本保守勢力的堅決的反對態度。”
“我們知道溫總理在中國就經常和老百姓直接聊天,他來日本,能不能也直接和我們聊聊天呢?”日本《高知新聞》記者天野弘幹說。
4月1日《東京新聞》發表的一篇文章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回想2000年朱鎔基總理與日本市民的直接對話,讓日本民眾對中國的親切感倍增。……如果這次溫家寶總理到訪安倍首相的母校成蹊大學演講,直接和大學生們說說中國‘和諧社會’的理念,相信一定會在消除日本民眾對中國大國化的疑慮方面,產生深遠的意義吧!”
來源：南方周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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