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消息 由中宣部、中組部、解放軍總政治部、四川省委聯合組織的抗震救災英模事跡報告團11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首場報告會之後,12日上午9:30報告團的部分成員又來到全國政協禮堂,為首都衛生系統作專場報告。
報告會上,濟南軍區某步兵旅旅長唐岩峰做了題為“絕不放棄一個可能的倖存者”的報告。
各位領導、同志們,我叫唐岩峰,是濟南軍區某步兵旅旅長。汶川大地震發生後,我旅赴命到四川省彭州市龍門山鎮抗震救災。5月14日23時10分,部隊到達任務地區,救災進入了最關鍵、最艱難的時期。急匆匆趕來領導跟我説,現在最難是“映場溝”(音),這條溝縱深30多裏,是國家4A級旅遊景區,裏面的村寨和800多家賓館、旅店幾乎全部垮了,堵死了進山道路,有不少遊客和村民急需救援。我當即決定,部隊火速挺進“映場溝”(音),全力展開大營救。有一位營長問我,哪是主攻方向?我説老百姓的求救聲就是主攻方向,哪有倖存者就往哪衝!
部隊很快搜救到“強體洞”(音),一個10來歲的小女孩突然撲過來,抱著我的腿哭喊著,“解放軍叔叔快救救我爸爸,他還壓在下面,他一定還活著”。看著可憐無助的孩子,我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我也是一位父親,我怎麼會忍心看著可憐的女孩失去父親。沒等我下命令,戰士們衝上去用手扒、用鍬刨,終於在廢墟中找到了孩子的爸爸,但是他已經停止了呼吸。看見了趴在爸爸身上哭得悲痛欲絕的孩子我的眼淚禁不住掉下來。為了多搶救一條生命,為了少一個失去父母的災區孩子,我命令部隊,要加快速度,再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價,不放過一個角落,就是用手扒,把“映場溝”(音)扒得底兒朝天也不能落下一個倖存者。
漆黑的深夜大雨一直在下,強烈的余震不斷,山石滾落下來。官兵們冒著生命危險摔倒了繼續爬起來,擦傷了摸一把繼續往前衝。情況不斷傳來,發現倖存者,廖佳銘(音)救出三名群眾。一個村莊18戶人家全部被埋,正在搜救。嚴重的災情讓我的心一次次揪緊,我帶了幾個戰士向最前面奔去。在陡紅崖(音)附近,一個村民焦急地告訴我們,山上還困著四位老人,幾次想救都上不去。陡紅崖(音)到處都是懸崖峭壁、佈滿荊棘,原有的一條崎嶇山路已經被震毀。我命偵察連連長帶5名偵察兵用砍刀開闢新路,在陡峭的地段放下繩索,找準落腳點。有14名身強力壯的戰士、衛生員、通訊兵組成了搶救隊伍,緊緊跟在後面。大約過了3個小時,山上傳來消息,已經找到4位老人,兩位腿部受傷,年齡最大的80多歲,身體極度虛弱。人到達了,怎麼下來成了難題。偵察連長請示,是不是請求直升機支援?但是當時通訊聯絡不上,老人的身體也不允許再拖下去。我對偵察連連長説,不管採取什麼辦法,一定要儘快把老人安全救下來!突擊隊員用背包帶把老人捆在背上,前後兩個人護著,拽著繩索、貼著岩壁一個一個往下面背,到了稍緩路段就把老人抱在懷裏,一點一點往下挪。突然余震來臨,突擊隊員們同時轉下身來把老人擋在身下,任憑飛落的碎石砸在自己的身上。村民們望見這一幕幕,一個個感動得流下眼淚。又經過4個多小時,四位老人安全獲救。突擊隊員們全都挂了彩。
在一家4層樓的廢墟上,斷墻上一個大紅喜字顯得特別刺眼。幾個老鄉哭著告訴我,太慘了,當時我們正在辦喜事,一地震都壓在下面了。聽著老鄉們的哭訴,我指揮部隊立即展開搜救,可是這四層樓的鋼筋水泥樓板和墻體層層疊疊壓在一起,我們調來發電機、切割機,戰士們一幹就是幾個小時,顧不得吃飯、休息。幾個換班休息的戰士坐在廢墟上身體一彎就睡著了。見此情景,老鄉們心疼地對我説,戰士們都成這樣了,再幹下去會把他們累壞的,下面也不能有活人了。我對老鄉説:災情不等人,我們多堅持一會兒,就有可能多救出一個倖存者。我下命令繼續擴大搜救範圍,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扒出一個叫何燕蘭的老人。當時地震已經過去了139個小時,老鄉的兒女緊緊握住我的手説,我們都已經絕望了,想不到你們把老人救了出來,你們是我們家的恩人啊!經過幾天的搜救,我們從死神手裏搶回了75條生命。
在我們的任務區裏面有一條叫回龍溝的山谷,與震中汶川僅8、9公里。地震時,回龍溝變成了“死亡之谷”。從溝裏逃出的群眾反映,溝裏可能還有一些被困的建築工人和遊客。我跟政委商量,決定由我帶一支偵察分隊進山搜救。聽説我們要進回龍溝,寶山區的老村長賈振芳死死拽住我的手説,你們不能進,太危險了。前兩天我們進去搜救,沒走多遠就死了一個,傷了一個,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進去過。我堅決對老村長説,我們是來救人的,就是再危險也必須進。
走進回龍溝不遠,死亡之谷的面目讓人觸目驚心,強震像刀劈斧落一樣把大山劈開。巨石和被砸斷的大樹橫七豎八落滿谷裏,哪兒有什麼路?原來在懸崖上開的一條棧道已完全毀壞。有的地方我們只能像壁虎一樣,貼著絕壁慢慢行走。有時要用震落的樹木搭起獨木橋小心翼翼越過去,爬到對岸。通過一段努力,突然腳下猛地一晃,我感到余震又來了,我喊了一聲“貼緊陡壁”。話音剛落,大大小小的山石轟鳴地從頭頂非滾而落,落在腳下的堰塞湖中,濺起巨大浪花,讓人心驚肉跳。短短6公里路程,足足走了5個多小時,此時,發現對面半山腰上有一個窩棚,戰士們對著窩棚齊聲高喊,又燃起煙火,希望引起對面的注意。但是沒有回音,我們還是放心不下,一直爬到對面的山頂,仔細對窩棚周圍進行搜索。早已疲憊不堪的戰士們,埋好遇難的老鄉,再分頭做好標記,自覺站立一排,肅立默哀,用我們軍人的哀思送鄉親們上路。
當我們到達死亡之谷時,一名守在谷口的記者問我:“你們冒著生命危險卻沒有找到倖存者,你們值得嗎?”我説:“值得,這是對倖存者負責,是對生命負責,就是再有十次、百次,我們也絕不放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