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摘要
 
武當道教醫藥與中華傳統醫學的關係

  時間:2005-05-19 14:48    來源:     
 
 

作者:尚儒彪  湖北省丹江口市第一醫院主任中醫師

  武當山位於中華腹地,與舉世文明的原始森林神農架緊緊相連,是中華始祖炎帝神農氏成長活動的重要場所。據(史記補三皇本記)載;“神農嘗百草,始有醫藥”。神農氏在神農架及武當山遺留有濃厚的醫藥基礎,這個地區自古就崇尚醫藥。

  武當山作為該地區的門戶,它層峰迭嶂,標奇孕秀、杉松蓊鬱、翳目清幽,很早就成為中國中部地區的“神仙窟宅”。有史可考,早在春秋至秦漢時期,武當山已是“方仙道”、“黃老道”巫及煉丹家開展宗教活動的重要場所,在此隱居的宗教之人和修道之士,無不精究醫術、窮習藥性,探求人生長壽奧秘。陳櫻寧地《道教與養生》一書中説:“方仙道,是中國早期道教的前身,它的發展變化産生了中國道教。……黃老道也就是中國早期道教的開始”。因為有上述條件,武當山當然成為中國道教發祥地之一。從宗教與醫藥的關係內在邏輯上分析,生死問題是道教和醫藥面臨的一個共同課題。有人認為:“許多人出於對生的渴望而求助於醫藥,出於對死的恐怖而信奉道教”。可見醫藥與道教的關係就是這種渴望與恐怖的統一。人們都知道,道教追求的是長生不死,修道成仙,這正是迎合了人們求生的慾望。武當山道教就在這個得在獨厚的環境裏,在人們對死的恐怖、對生存的渴望中而應蘊而生——養生教、醫藥教。武當山道教將自己的醫術稱之為武當道教醫藥。

  歷經了數千年,歷代道醫們精研方藥並用於臨床實踐,不斷充實、完善、整理和提高,使武當山道教醫藥形成了一個理論與醫技均有特色的宗教醫療體系。筆者經過30多年的學習、挖掘、研究、整理髮現,武當道教醫藥與中國傳統醫藥有密切關係。現代宗教學家、博士生導師、四川大學教授卿希泰先生曾指出:“中醫學是中華傳統的文化瑰寶,它與中國土生土長的傳統宗教———道教的關係十分密切。”仙道貴生,道門中普遍肯定現世人生之生命價值,高揚“生為第一”的道理。道教出於習醫自救、濟世利人之目的和宗教情懷,自創立之日起就重視研習醫藥方技,故形成了崇尚醫藥的傳統。葛洪曾明確指出:“古之初為道者,莫不兼修醫術”,民間歷來也有“醫道通仙道”、“十道九醫”之説。道教醫家對中國傳統醫學發展曾做出過巨大貢獻,然而過去學術界受形而上學思維方式的影響和束縛,在論及中國醫學發展的羅實時,往往有意無意地回避,掩蓋道教對中醫發展的影響和積極作用。更有甚者,乾脆一筆抹煞道教醫學的存在,這種狀況不能説不是中國醫學文化研究中的一大缺憾。卿教授在此高度概括了中華傳統醫學與道教醫學關係,和道教醫學現在所處的現狀。為此筆者就武當道教醫藥與中國傳統醫學的關係,談如下幾點:

  (一)同根、同祖、同目的

  1、同根:武當山所處位置與神農架緊緊相連,神農氏稱為中華醫藥的始祖,正如《史記補三皇本記》所載:“神農嘗百草,始有醫藥”。由此可見,中華醫學是神農氏通過自己嘗百草才開始有的,武當山是神農氏在位時的所轄地,它自然會繼承神農氏衣缽,自武當道教創立之日起,就精究方術,研習藥性,追求長生不死之術。成書于周武帝文邕(561-578)時的《無上秘要》卷八三中説:“戴孟,本姓燕,名濟,寧仲微……人……武當山受裴君王佩金當經……行此者不死,非仙人。”南朝齊、梁的道教學家、醫學家、藥學家陶弘景在所著的《真誥》中説:“武當山道士戴孟,乃姓燕,名濟,字仲微……服食大黃及黃精,種雲母、雄黃、丹砂、芝草……得不死之道……遂能輕身健行,週旋名山,日行七百里。”以上二中中均記載在漢代以前,武當山道教的修道之士,在服藥健身和藥物種植方面,均已達到較高水準。也可以説:“武當山道教這些研究成果是神農氏在這個地區醫藥研究的繼續。”中華傳統醫學與武當道教醫藥均為炎帝神農氏所創,因此説二者同根。

  2、同祖:武當山雄居漢江中上游,漢江是中華漢族的發祥地,因為人們生活在漢江兩岸,故稱漢族,所用的文字,稱為漢字,漢族的醫學被國外稱為漢方醫學和漢方。中華傳統醫學則是漢族醫學為主導,並用漢字記載流傳至今,武當山道教身居楚漢之地,楚漢文化為其母系文化,吸收接納大量漢族醫學知識,更準確一點説:武當山道教醫藥是將漢族醫學經過宗教改革而形成的一種社會醫學和宗教醫學,因此説二者是同祖。

  3、同目的:中華傳統醫學的經典《黃帝內經》經多位學者考證,公認為此書為春秋戰國時期多人所著。《黃帝內經》是上古乃至太古時代古人民智慧在醫學和養生學方面的總結體現。武當山道教醫藥也是以治病療傷、尋求長壽、不死成仙而為最終目的,《中國道教大辭典》在“道教醫藥”條目中雲:“道教醫藥是以長生成仙為最高目標的醫學。”中華傳統學最高目標,漢代張仲景在《傷寒論自序》中説得非常清楚:“……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賤之厄,中以保身長全,以養其身。”由此可見二者目的相同。
 
  (二)與巫有緣,二者相近

  中華傳統醫學有個逐步發展成熟的過程,在原始社會及上古、太古時期,醫藥技術極其落後,許多疾病不能醫治,許多病因無法解釋。最初很長一段時間,醫藥知識與原始宗教——巫術結合在一起,以巫醫的形式出現在患者面前。正如明代醫學徐春浦在《古今醫統》一書中説:“以巫而替醫,故日巫醫也。”巫醫是中華傳統醫學發展過程中的一個重要階段,對我國的傳統醫學發展産生過不容忽視的影響。武當道教醫藥的成熟與發展,更是與巫醫有直接的關係。卿希泰在《道教産生的歷史條件與思想淵原》一文中指出:“道教醫藥的歷史源頭可以追溯到原始社會的巫術醫學。為什幺這樣説呢?因為道教醫藥的主體——道教,它的思想淵源,可以追溯到古代奴隸社會的原始宗教形態——巫術。”他把道教醫學與巫術的淵源關係説的非常清楚。後來以《黃帝內經》為標誌性理論基礎建立起來的中華傳統醫學,它逐漸與巫醫分開,形成以醫技與醫藥及養生為主體的專門科學。可是在《黃帝內經》裏還有時常可以看到,它曾受巫醫深刻影響的痕跡,如《黃帝內經》載有:‘黃帝問日,余聞古之治病,惟移精變氣,可祝而已“。祝由即是通過向神敘説疾病産生的原因,取得神明諒解、保祐,疾病從而而愈也。它是巫醫們慣用的醫療方法。而由巫術醫學發展成熟的武當道教醫藥,至今仍有人保持著祝由、祝祭、祈禱、畫符等有宗教色的巫醫巫術。可是道教醫藥界早在晉代,著名道醫葛洪曾對巫醫醫術作過嚴厲的批判,如他在《抱朴子內篇》中説:“俗所謂道率皆妖偽,轉相祈禱無已,問卜彌甚,既不修療病之術,又不能返其大迷,不務藥石之救,惟專祝祭之謬,祈禱之已,問卜不倦,巫祝小人,妄説禍崇,疾病危急。”從以上所述:中華傳統醫學及武當道教醫藥在與巫的關係上非常接近,均有借其體得以發展,批判其核心而得以提高的那段經歷。

  (三)理論互融互攝,相互促動,共同發展

  中華傳統醫學是以《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傷寒經》為其標誌性理論依據。而武當山道教醫藥則以《道德經》、《太平經》、《黃庭內景玉經》為其標誌性理論依據。醫道兩家在各自發展過程中,一方面,道門出生於宗教信仰和目的需要,以醫傳教,借醫弘道,不斷“援醫人道”,另一方面,中華傳統醫學與不斷汲取、借鑒道教醫藥養生思想和成就,許多醫生也常“援仙人醫”。如,黃帝內經》載有:“……上古人之人其得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數……”“……余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道生也。”漢代名醫張仲景,出生於河南省南陽市,南陽市在漢代稱為南陽郡,當時武當山地區隸屬南陽郡管轄,仲景深受武當山道教醫藥的影響,在他撰寫《傷寒雜病論》時引用了武當道教醫藥文獻的寶貴資料《陰陽大論》《胎臚藥錄》。在《傷寒論》可以看到如“真武湯”即是以武當山道教所信奉的“真武大帝”的名字命名的方名,還有教所信奉的“真武大帝”的名字命名的方名,還有“白虎湯”、“青龍湯”、“白虎”、“青龍”即是武當山兩座山峰的山名,也是武當道教的神名。明代醫藥學家李時珍,也深受武當山道教醫藥的影響,他多次上武當山採藥、訪友、問道,與武當山道們結們深厚的友誼。在他撰寫《本草綱目卷一》、《序例引據古今醫家書目》記載引用道教醫藥文獻有《曜仙乾坤秘韞》、《曜仙乾坤生意》、《曜仙壽域神方》、《曜仙神隱書》、《張三丰仙傳方》、《神仙服食經》、《修真秘旨》、《神仙芝草經》、《神仙感應篇》、《太清石壁記》、《遁甲書》、《真誥》、《修真指南》等。以上書目均為武當山道教醫藥必藏之書,有些書乃為本山道醫親自撰著,“曜仙”乃為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第十七子朱權,他晚年學道,在武當山隱居,知號“曜仙”玄洲道人,後在道教醫學上造詣甚深,著有較多道教醫藥專著。張三丰亦是武當山著名道士,著名武當道教醫學家,人稱“七針先生”。當然,武當山道教醫藥也汲取了中華傳統醫學中很多寶貴知識,才使它能更好發展至今,如:道教醫藥理論經典之一《太平經》成書于西漢年間,是武當山道教醫藥認定為最早的道書,《太平經》中載有:“灸針者,所以調安三百六十脈,通陰陽之氣而除害者也。……灸者,太陽之精,公正之明也,所以察姦除惡害也。針者,少陰之精也,太白之光,所以義斬伐也。”此當時盛行針灸療法。《太平經》中還有運用動、植物藥物的方劑來治療疾病的記載。如:“草木有德有道有官位者,乃能驅使也,名為草木方,此謂草木神也。生物行精,謂飛步禽獸趺行之屬,能立治病。”,在《老子道德經河上公章句成象第六》一書中對人體五臟所藏之神有明確表達;“谷,養也,人能養神則不死,神謂五臟之神,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腎藏精與志,五臟盡傷,則五神去矣。”很顯然《老子道德經河上公章句》是運用了《黃帝內經》的醫理而對《道德經》中“谷神不死”思想的闡發。在武當道教醫藥另一部經典《黃庭經》中更汲取了中華傳統醫學中很多精華,來充實自己的理論,達到以醫傳教,以醫助道的目的,如《黃庭經心典章第三十一》言心之功能時則“心部之宮蓮含華,下有童子丹元家,主適寒熱榮衛和……調血理命身不枯,外應口舌吐五華。”“心曲一體五臟王,動靜念之道德行,清潔善氣自明光,坐起吾俱共棟樑,晝日曜景幕閉藏,通利華精調陰陽。”從以上《黃庭經》所載經文可以看出,它依據《黃帝內經》傳統醫學臟腑理論為基礎,結合宗教特點,封以道教所信奉神靈名號,將其宗教化。此類例很多很多。一千多年來,醫道兩家就在互融互取、互相促進得以共同發展。筆者認為,道教有其宗教特點,受外界干擾相應較少,武當道教醫藥不管是吸收古今名醫的經驗,還是自己在臨床的習醫心得,均能較好保存,很少外傳,所以武當道教醫藥存有很多寶貴資料有待我們整理,有很多好的方技有待我們來驗證。

  討論:

  道教是中華漢族宗教,武當山是道教發祥地之一,武當道教醫藥代表了道孝教醫藥重要部分。從歷史發展和思想淵源上分析,武當山道教醫藥的創興與中華傳統醫學的起源、目的和思想體系的建立,均有共通之處。二者均繼承了原始祖先——炎帝神農氏的衣缽,利用了太古及上古時代先民們在醫藥及養生方面的科研成果,汲取了先秦諸子百家的哲學思想、古代的巫醫、方仙道、黃老道的宗教活動實踐,為武當山道教醫藥和中華傳統醫學的萌芽、生長、發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為二者日後的關係打下了基礎。

  本文就二者的關係作了同根、同祖、同目的、與巫有緣、二者相近、理論互融互補、相互促動、共同發展的討論。其實二者的關係遠不止這些,“醫道同源”的真正含義,是醫、道兩家有著共同的思想淵源。其中易學思想、陰陽五行學説、老子的哲學思想都是中華傳統醫學和武當道教醫藥的各自理論體系建立的活水源頭。

  關於易學與中華傳統醫學的關係,古代醫生論及頗多:孫思邈有“不知易,不足以言太醫”之説。張介賓早年曾認為“醫有《內經》何借于《易》”,中年以後,“學到知羞,方克漸悟”,發出了‘“可以醫而不知易乎”的感慨。傳統醫學界,歷來有“醫易相通”之説,“易具醫之理,醫得易為用之”。《易經》是論述天地萬物陰陽盈虛消長的機制。兩者在認識論和方法論上有共通之處,都源於對事物陰陽變化的認識。武當山道教醫藥和易學的關係更是密切,武當山道教有“無易不成道”之説,當你遊遍武當山風景漚各殿堂、道院,均能見到“八封”、“太極”圖案。武當山道士陳摶,是唐宗年間毫州真源人,在武當山煉睡功12年,悟出《易經》中的天地方位、五行所屬、陰陽交感、四時運轉的道理,説明人身臟器(腎、肝、心、肺、脾)部位。寫出了《指玄篇》、《無極圖》、《觀空篇》、《陰真君還丹歌》,將《易經》的理論與道教煉丹及武當道教醫藥的臨床使用作了有機的結合,對武當山道教醫藥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

  陰陽五行學説是中國古代重要哲思想,戰國末年至兩漢,陰陽五行説學流傳甚廣,被傳統醫學及武當道教醫藥吸收。在醫、道兩家標誌性理論著作中都作為最重要的資料作用,在此不多贅述。老子是道教鼻祖,他的哲學思想是武當道教醫藥重要思想淵源的理論基礎,這自不待言。而老子的哲學思想對以《黃帝內經》為代表的傳統醫學理論體系的建設有著重要的思想淵源,故以黃帝命名書店。並運用黃帝與臣子歧柏問難的文體來闡述醫理,以老子哲學為核心的道家思想廣泛影響並滲透到《黃帝內經》醫學理論體系中。在《靈櫃歲露論》中有:“人與天地相參,與日月相應也。”這種人與自然統一的思想與老子《道德經》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自然哲學思想的治病方法,提出了指導性意見,《黃帝內經》繼承了這種思想:“黃帝問日,余聞《刺法》言,有餘瀉之,不足補之”的治療方法與老子的思想完全一致。筆者因水準所限,文中定有不足處,請同道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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