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婚姻一樣情

兩次婚姻一樣情

紀念《告臺灣同胞書》發表40週年徵文活動徵文選登

　　2002金桂飄香的季節，旅居西班牙的華僑張慕飛老先生打來電話，邀請我到他上海的新居做客，我欣然應邀前往。在張老先生的書房，我看見墻壁上挂著一幅“梅花圖”，上面有蔣緯國先生的親筆題書：“慕飛仁棣伉儷清賞”。

　　我很是驚奇，問：“蔣緯國與你們夫妻很熟？”

　　張先生點了點頭道：“嗯，我和現在的太太結婚時，蔣緯國還是主婚人哩！”

　　“哦！那你原來的妻子呢？我冒昧地問。

　　她現在仍住在瀋陽，我對她和現在的妻子一樣也是情深意篤的，是歷史的鴻溝把我們分開的呀！”張先生若有所思的嘆喟道。

　　在我的要求下，老先生給我講述了和兩個妻子的故事。

　 一

　　張慕飛1922年出生於湖北老河口的一個商家大戶。18歲時，家裏給他娶了當地商會主席的女兒為妻。張慕飛堅決反對這包辦的婚姻，在接新娘的嗩吶鞭炮聲中，他在新房裏貼了一張古人名言“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然後悄然離家出走。氣得他母親摟著新娘同前來的賀喜的親友宣佈：“他不要，我要！從今以後我要把她當我的親生女兒看待，我要供她上大學！”

　　就在這一年，張慕飛考上了因抗戰搬遷到河南淅川上集的國立第一中學高中部。

　　張慕飛在讀高二的時候，學校招考了一批新生。張慕飛成了高中一班新生隊訓練的負責人，有責任幫助新生解決問題，包括批閱他們每日的日記。新生隊有三個從開封女中升來的女生很惹人注目，她們都很活潑漂亮，運動、歌唱、演劇很是活躍。張慕飛一開始就注意到其中一個名叫楊瓊的女生，這不是因為她是其中最漂亮的一個，而是注意她一進校門就穿著一雙綴有紅後跟的運動鞋。為了全隊的整齊，他曾警告她要換一雙普通的鞋子，結果鞋子雖換了，但還是帶著紅後跟，張慕飛便明確地要求她和其他同學一樣穿黑鞋黑襪。楊瓊不服氣，第二天便把紅後跟的問題反映到了訓導處，説她正在為奶奶戴孝，用紅後跟鞋戴孝是她們家鄉紹興的習慣。結果校務會決定尊重她家鄉的風俗。張慕飛和楊瓊最初的相識是磨擦。，這正應了那句老話：不打不相識。兩人開始以自己的出眾容貌、超群才華相互吸引了。

　　楊瓊不久就被學校劇團挑中，在《雷雨》中扮演四鳳。由於她如出水芙蓉，演得又傳神，一時被譽為“校花”，成為學校很多男同學追逐的對象。

　　張慕飛自然也愛上了楊瓊，他並沒有因眾多男同學對楊瓊的追求而灰心，而仍是大膽執著地追求。他想：要想壓倒群雄，就要在某一方面特別出眾，以此贏得姑娘的青睞，於是他在英語上狠下功夫，在全校英語比賽中連番奪魁，一躍而成全校英語學習的佼佼者。他還積極參加學校的社會活動，辦校刊，打籃球，熱心幫助弱小同學。再加上他父親曾開辦“利群書局”，經銷林語堂創辦的《宇宙鋒》等新文化雜誌，使他得以飽覽群書，知識淵博，談吐風趣。他頻繁的進攻和才華的頻頻顯露，終於贏得了楊瓊的芳心。

　　1941年，張慕飛高中畢業後就和楊瓊建立了幸福的小家庭。

　　儘管張慕飛十分熱愛自己新婚的妻子，但他並沒有沉湎于小家庭的熱窩中，他仍不忘在日寇鐵蹄下呻吟的國土，就毅然報考了西安的黃埔軍校七分校十八期。就在新婚僅幾個月，楊瓊懷有他們愛情的結晶後，張慕飛卻打起背包，告別了淚眼迷離的妻子，來到了西安軍校。

　　1944年，張慕飛從軍校畢業後，分配到陸軍第27軍當上了一名排長，走上抗日前線。這一年，全國掀起了一場青年知識分子從軍抗日運動，蔣介石為表示支援這一運動，將曾在德國和美國學過軍事的蔣緯國送到青年軍206師當營長。張慕飛從報上得知這一消息後，也十分嚮往青年軍，他大膽地向曾有一面之交的蔣緯國去了一封信，表述了想參加青年軍的願望。不久，他所在的部隊就收到“蔣委員長侍從室”的一封電報：“奉委座諭，著貴部張慕飛少尉即向青年軍206師蔣緯國營報到。”就這樣，張慕飛如願以償，來到陜西漢中蔣緯國營當了排長。

　　當時的蔣緯國也是新婚不久，新娘石靜宜是西北紡紗大王石鳳翔的千金。石靜宜因迷戀丈夫，非要和蔣緯國住在軍中，蔣緯國就在部隊駐地附近的一座小廟裏安了家。蔣緯國邀請張慕飛夫妻一同住小廟。不久，張慕飛的妻子楊瓊來到漢中和丈夫團聚。兩個小家庭都沒有什麼傢具，只有一口小箱裝幾件衣裳和一個小爐小鍋而已。

　　蔣緯國和張慕飛晚上沒事，兩對小夫妻就輪流講故事，以此為樂。有一天晚上，蔣緯國提議講鬼故事，大家輪流講了起來，只講得一個個都毛骨悚然，廟裏只有一炷燭火隨風搖曳。大家既愛聽，又怕聽，一直講到深夜，該去睡覺了，但大家都嚇得不敢去上廁所。廁所在廟門外十來米遠。後經商量決定，先由蔣緯國陪妻子去上廁所，再由張慕飛陪妻子去。等張慕飛和妻子一起從廁所出來時，蔣緯國用一支手電筒照在自己的臉上，故意把舌頭伸長扮鬼臉，把張慕飛的妻子嚇得臉色煞白，驚叫起來，蔣緯國忙笑著説：“不要怕，我是開玩笑的！”

　　儘管生活是那麼清苦，但張慕飛和楊瓊卻覺得十分快樂，因為夫妻恩愛廝守在一起。可惜，這快樂的時光是那麼短暫。抗戰勝利後，國共兩黨紛爭開始，戰爭的陰霾又濃濃地聚集，夫妻倆只好再次離別，張慕飛的部隊開赴到洛陽，而楊瓊仍回到老河口撫養孩子。這一別離又是幾年。1949年春，國民黨軍隊崩潰瓦解。當時已任李宗仁代總統侍衛武官的張慕飛打電話到漢口，叫母親和妻子帶著三個孩子逃難到廣州或是香港。但他母親卻依照抗戰時的經驗，將家舉遷到四川。

　　1949底，張慕飛看到國民黨在大陸行將徹底失敗，便決定飛赴歐洲繼續求學。臨走前他乘閻錫山的專機從廣州專程飛到成都，叫妻子和自己一起出國留學。但妻子楊瓊因恪守婦道，要陪伴婆婆，另外膝下有三個孩還需要撫育，便只有含淚地搖了搖頭。張慕飛心如刀鉸地告別了淚眼迷離的妻子，孤身一人飛到異國他鄉。誰知這一別竟是四十餘年，一對恩愛的夫妻就這樣被歷史的煙雲隔開了。

　　 二

　　50年代初，張慕飛在西班牙陸軍大學深造期間，無時不思念著在祖國的妻子。能上西班牙陸軍學校起碼是上尉軍銜以上的佼佼者，因此學員們受到了西班牙姑娘的青睞。許多熱情似火的西班牙女郎也頻繁向張慕飛這個東方的俊男發起了進攻，常邀他一起去跳舞、下酒吧，甚至願意以身相許，但張慕飛因一直愛著自己的妻子，不為所動。姑娘們愛恨交加地稱他為“小古董”。

　　1954年底，張慕飛以優異的成績在西班牙陸軍學校畢業。然何去何從，他很是徬徨，他想回大陸和妻兒團聚，但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到了臺灣。

　　張慕飛剛到臺灣不久，蔣緯國想要他作自己的參謀，但張婉言謝了，主動要求到金門部隊去（也許是因為金門離大陸更近吧）。其後被派遣到金門陸軍獨立戰車營第一營當營長。在金門，經常有從臺灣召募來的勞軍小姐，不少人對他這個魁梧英俊的軍官拋媚眼，他懷著強烈的愛妻的心念來抵擋這些誘惑。臺灣戰地政務委員會為了解決金門島上因性引起的軍紀問題，還和民政事務單位合作經營了軍樂園，從臺灣召募來大批妓女。張慕飛則遠離軍樂園的燈火，常常一人抱著一瓶金門高粱酒坐在海灘上遙望著大陸，思念著親人。

　　從金門調回臺北後，蔣緯國見張慕飛仍堅持單身，便勸他道：“從目前的形勢看，臺灣和大陸相通無期，你的妻楊瓊恐怕也已在大陸重新安家，你也該考慮在臺灣重新成個家了！”張慕飛見自己的老上級老朋友如此説，從此才在婚姻問題上放開心來。

　　60年代初，張慕飛和一位同事到臺灣大學對面的一個飲冰店小坐時，看見裏面有一群大學生在集會，正嘰嘰喳喳地談論非洲問題。這個時期正是二戰後所有非洲國家都在鬧民族自決紛紛獨立的時候，國家、首都以及元首、政黨等名稱都時有變更，這些學子們僅靠新聞的資料不足弄明實際的情況。張慕飛便輕輕地接近他們開會的區域，並舉手要求發言。他這個身穿軍服的軍人頓時引起了所有學子的注意，並在他們的主持人領導下報以熱烈的掌聲。於是，張慕飛口若懸河地就帝國主義時代英、法、德、比、西各非洲殖民地的演變以及目前的概況解説了一番，他的發言博得在場所有學子的驚奇和佩服，也吸引了那位爾雅端莊的女主持人。聚會結束後，女主持人同意他陪送她一程。在交談中，張慕飛得知她叫潘秀江，是臺灣大學經濟係三年級學生，也是連選連任兩屆臺灣大學學生代表聯合會的主席。潘秀江爽朗大方、學識不菲，張慕飛氣質不俗、情趣橫生，兩人第一次見面彼此都留下了好印象。

　　這以後他們開始了來往，經常在一起聚會，但在一起談得更多的卻是學問。因為他是一個結過婚的人，不能貿然向愛的方向發展，而她尚是個學生，也不敢公然談愛情。但兩人彼此都相互吸引，一個禮拜不見，就好像心裏缺點什麼，有一種失落感。就在兩人之間開始悄悄碰撞出火花來時，他卻突然在她生活中消失了。

　　原來張慕飛被選派到一所“地下大學”深造。所謂“地下大學”，是日軍罪犯崗村寧次為了“報答”蔣介石的不殺之恩，特地聘請日本陸大畢業的教官為臺灣培養高級軍事人員所開辦的一所訓練班。張慕飛不便和潘秀江約會，又不能説明，只有默默地想：一年後能再與她約會，就只能靠緣分和天意了。

　　在地下大學深造了一年後，張慕飛被派遣到臺軍裝甲騎兵208團當了團長。就在即將去高雄赴任的一天，張慕飛在臺北等乘公共汽車。他驀地聽到排隊的乘客中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像一束火花在他心頭一閃，他本能地已邁上車的步子縮了回來。他走到排隊的乘客後一看，果真是她——潘秀江小姐。潘秀江也驚喜十分，原本以為在生活中從此消失了的他又出現了。他倆酣暢淋漓地交談了半天，分離一年又相聚使他倆都升起一個意念：我們是有緣啊！

　　這以後，張慕飛開始頻繁地和潘秀江小姐約會，每週週末都不辭勞地來往于高雄和臺北，兩人感情日益加深。但張慕飛因在大陸結過婚，又比潘秀江大17歲，因而心中總覺得有一個障礙，不好向她表白。而潘秀江也在心中直嘀咕：我和他相好近兩年了，他為何還不向我求婚，難道他心中另有想法？面臨著即將畢業何去何從的她決定試探一下張慕飛。這天，在臺北幾十公里外的海灘上，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滿臉緋紅的潘秀江向張慕飛説，準備第二天去考赴美留學的“中山獎學金”。

　　這天夜裏，張慕飛失眠了。他想：自己是愛潘秀江的，如果她考上了“中山獎學金”赴美了，兩人從此可能會勞燕爾分飛了。趁她沒有飛走之前，一定要抓住這個人生和情緣和機遇。張慕飛下定決心，正式向潘秀江求婚了，並把自己在大陸結過婚已有三個孩子的事全盤告訴了她。潘秀江儘管已報考了“中山獎學金”，但對張慕飛的正式求婚還是欣喜不已，她已經愛上了張慕飛，對他在大陸已婚並不在乎。但當她把張慕飛向她正式求婚的事告訴父母后，父母卻不同意，他們認為張慕飛已是不惑之年了，而女兒卻是花季芳菲的年齡。潘秀江反過來做父母的工作，介紹張慕飛的才華學識，並表示非張慕飛不嫁。這一來，她的父母只有同意了。

　　父母這一關總算攻下了，然而結婚的道路上還面臨著一關，那就是臺軍中耆宿何應欽將軍這一關。原來何應欽在臺灣不甘寂寞，發起組織開展了一個“道德重振運動”。潘秀江一直是這個運動的幹員，現在正在排演“龍劇”，準備向北歐進軍。要想把潘秀江留下結婚，就非要經過何應欽上將同意不可。於是張慕飛便把潘秀江帶到蔣緯國這家中（此時石靜宜早已去世，新的女主人名丘愛倫）。蔣緯國夫妻倆對張慕飛挑選的潘秀江小姐很滿意。丘愛倫還試探地對潘秀江説：“慕飛是留洋生，學識高，人也好，身體也棒，就是一樣不好，沒錢。”潘秀江微笑著説：“我是看中他這個人，不管他有錢無錢！”蔣緯國見潘秀江如此爽直大義，便説：“何應欽老將軍那一關，你們就不必擔心了，我去幫你們攻下來。”

　　蔣緯國出面，何應欽果然釋然了。

　　由於張慕飛所在的部隊在高雄的旗山鎮，兩人訂婚後，為了能經常見面，張慕飛便把潘秀江介紹安排住在高雄市的一所修女院。修女院的生活很有規律，秀江跟她們一塊起居，一塊做彌撒。幾個月後的一天，張慕飛去修女院看潘秀江時，修女院的院長鄭重其事的找張慕飛談了一次，她説：“潘秀江天份好，又熱心，又專心，又誠懇，又愛天主，她有做修女的好條件……”張慕飛一聽，趕緊扯著潘秀江跑出了修女院。潘秀江笑嘻嘻地説：“你放心，我雖然愛天主，但也愛你！”

　　由於張慕飛一貫為人豪爽、俠義，平素他每月50美金的薪水沒能積攢分毫。蔣緯國便送給他二千元操辦婚事。其他朋友也紛紛解囊相助。

　　1963年6月30日，在蔣緯國和張國英（臺二軍團司令）的主婚下，張慕飛和潘秀江終於幸福地結合了。婚禮後，新婚夫妻一路訪問了新竹的清華大學，青草湖，然後到臺中日月潭度了二天蜜月，第三天就來到了張慕飛部隊的所在地旗山。他們的新居是臨時借用的旗山鎮鎮長新落成的房屋，裏面的傢具已由旗山天主教道明醫院負責支援佈置，一律白色，整個新房裏的紅色只是床罩上的大紅十字。

　　三天婚假一過，第四天清晨，張慕飛就按期出現在營房。秀江也開始到營房對已婚的士官眷屬們講嬰兒的護理及家庭醫療，張慕飛十分讚賞妻子的這一舉動。

　　然而新婚燕爾僅三個月，張慕飛就收到一封“中山獎學金考選委員會”寄來的郵代電：張慕飛上校，貴同志夫人潘秀江已榮譽錄取為第一位女中山獎學金獲得人，特此恭賀，並請即與本會聯絡，俾儘早日前往就學。

　　張慕飛又喜又苦，喜的是這是臺灣一個了不起的獎學金，秀江居然考了第一；苦的是剛重新獲得生活的甜蜜，新娘就要遠涉重洋到美國留學去了。然而為了潘秀江這個來之不易的獎學金，張慕飛決定支援潘秀江出國深造。潘秀江也為有這樣胸襟大度的丈夫而自豪。

　　1964年5月，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在美國波士頓出生了。此時已經42歲的張慕飛同樣感到無比的興奮，為了了解孩子出生前後的情況，他打長途電話就花去了整整一年的薪金。

　　儘管張慕飛身在軍中，不能經常和妻子相聚，但他們夫妻十分恩愛。他們一共生了三個孩子，最後一個孩子是在張慕飛56歲那年得的，蔣緯國得知是一個“小壯丁”，不僅打電話祝賀，並派人送去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三

　　大陸自打倒“四人幫”實行改革開放以後，張慕飛在大陸的母親寫信到西班牙，尋訪自己的兒子。這封信的內容輾轉至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當他從張慕飛的同學、西班牙海軍戰隊司令那裏獲知張慕飛現在在臺灣後，鋻於大陸和臺灣仍相互隔絕，出於人道，便指示外交部通知張慕飛及他母親都到西班牙相聚。張慕飛得以和母親取得了聯繫。他從打給母親的電話中得知，他的前妻楊瓊在苦苦等了他八年無音訊後，也已改嫁到了瀋陽。他和楊瓊的三個兒女現已長大成人，都參加了工作，也都生活得不錯。然而就在去西班牙的簽證將要辦妥時，張慕飛的母親卻不幸突然病逝了。得知這一噩耗，張慕飛十分心痛。潘秀江為了安撫丈夫，十分大度地提出，由她設法把他留在大陸的三個兒女移居到西班牙，讓他們父子重新相聚。在潘秀江具體的奔波操作下，在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的關心下，張慕飛與前妻所生的三個兒女終於在80年代初期移居到了西班牙。在三個兒女成行到西班牙的那天，潘秀江親赴香港，到羅湖口岸接他們。相隔了三十餘年的父子終於可以經常相見了。張慕飛從兒子們那裏了解到了前妻楊瓊的許多情況，也覺得對不起楊瓊，他十分希望在有生之年能重新見到她。

　　這一天終於在與楊瓊分別42年後到來了，1991年5月，正是芳草菲菲的季節，張慕飛隨兒子張甲林率領的貿易團從西班牙回到中國內地。一下飛機，張慕飛就情不自禁地雙腿跪下去新吻大地，他百感交集，熱淚縱橫啊！

　　在北京華都賓館安排下來後，張慕飛就迫不及待地叫兒子跟楊瓊取得了聯繫，邀她到北京華都飯店來相見。1991年5月10日這一天，楊瓊從瀋陽專程趕到北京相見了，他們都唏噓不已，熱淚縱橫。雖然他們都各自又有了家庭，但刻在心頭上的那份愛卻是永恒的。當楊瓊了解到潘秀江的情況後，欣慰地説：“我感謝上蒼讓你在臺灣又娶到了這樣一個好妻子，她彌補了我不能帶給你的後半生的幸福！也感謝她對我們兒女的關心和幫助！”

　　這一夜，兒子張甲林有意讓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住在一起，而張慕飛卻把潘秀江特地為楊瓊準備的禮物交給她，並深情地説：“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妻，都是我這一輩子所愛的人！正因為如此，我也尊重我和你和她的關係！你今晚就住在這裡吧！我另覓它處！”説著便含淚告辭了，走進了燈火輝煌的大街……（湯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