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縣的生態防護林。
在很多南方人眼中,沙塵暴是一個很遙遠的概念,但今年四月底,廣州、武漢、長沙等南方大城市出現了空氣品質突然變差的反常情況,這些城市的環境監測部門都初步判定,罪魁禍首就是來自於北方的沙塵暴。
氣象專家都為之驚訝:沙塵能經過幾千里路程,越過南嶺到達廣東,史上罕見!而且,據有關報道,目前我國僅有上海、臺灣、香港和澳門地區沒有受到北方沙塵的影響。
5月中旬,正是沙塵暴的多發季節。廣州日報記者抵達“南湖國旅-中國環保行”之西北線:新疆。新疆是中國風沙災害最嚴重的省份,中國四大沙塵暴發源地之一的塔克拉瑪乾大沙漠就位於新疆南部。每到春天,一場場鋪天蓋地的黃沙從這些發源地騰空而起,從西北到東南,席捲大半個中國。
塔克拉瑪幹沙漠面積約34萬平方公里,是中國最大的沙漠,世界第二大沙漠。新疆自身也成為沙漠化最大的受害者。全國五分之一土地沙化,而新疆佔據其中約一半。
俗話説:“全國沙漠化看新疆,新疆沙漠化看和田”,新疆沙漠化最嚴重的地方在南部的和田地區,這裡三面被塔克拉瑪乾大沙漠包圍,一面背抵崑崙山,自然環境相當惡劣,年浮塵天氣達263天。
5月19日,記者從北向南穿越塔克拉瑪乾大沙漠,抵達和田地區,這裡是新疆風沙災害最嚴重的地區。如今,盛産美玉的河流早已乾涸,一座縣城被迫3次搬遷,當地人民被沙漠緊逼已無路可退,仍面臨搬遷威脅。
連日來,記者輾轉于和田縣、策勒縣和墨玉縣三地之間,體會到當地人在沙漠邊緣生活的艱辛。
行:
火車被迫在大風中停運
雖然是正午時分,但天空中仍灰濛濛一片,太陽在浮塵遮蔽下,如同月亮一般黯淡無光,遠處的房屋和樹木籠罩在黃沙之中,無法辨清。乾燥的空氣夾著細沙粒吹在臉上,灌進眼睛和嘴裏。
和田地區四季多風沙,春季最甚。當地人告訴我,這裡的沙塵天氣分“黃風”和“黑風”兩種,前者指浮塵天氣,後者指沙塵暴天氣。每年浮塵天氣200多天,每年濃浮塵(沙塵暴)天氣在60天左右。和田月均降塵100多噸/平方公里。
而大風天氣更是對新疆人出行造成嚴重不便。記者5月25日乘坐T70列車在哈密地區遭遇大風,火車被迫在沙漠上停留9小時,停止的車廂在大風中不停晃動,令人心驚。南疆地區8級以上大風每年最多達9次,歷史上已發生多起大風引起的火車脫軌和顛覆事件,造成人員傷亡。
住:
歷史上三次搬遷縣城
與風沙較量中,人類居住地節節敗退,策勒縣曾3次向南,向崑崙山方向後撤縣城城址。策勒縣一位阿姓副縣長向記者介紹,策勒縣城歷史上曾因為風沙肆虐而3次被迫搬遷縣城,第一次搬遷是在2000年前,最近一次搬遷是在620年前。
如今的策勒縣城就是第三次搬遷的位置。然而,風沙的肆虐並沒有停止,流動沙丘仍以每年10~15米的速度前移,直抵縣城1.5公里處,嚴重威脅當地人民的居住。
吃:
一天要吃半斤土
當地有俗話説:“和田人民真辛苦,一天要吃半斤土,白天不夠晚上補”,這樣的話雖然有些誇張,但記者切實感受到,張口説話幾分鐘,口裏就灌進不少細沙,牙齒一磨咯吱響。一位林業幹部説:“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刷牙。”
除了吃沙外,喝水在這裡也成問題,結石病患者也比南方多。這裡的生活和灌溉用水大多靠抽取地下水,縣城雖有自來水供應,但有時流出的是黃水,到處張貼著節水標誌。附近農民靠打井解決飲水問題,但打井越來越深,五六十米甚至上百米才有地下水。
原因剖析
過度農墾加上氣候變暖
穿過和田縣城不到半小時,就來到了塔克拉瑪乾大沙漠邊緣。這裡,不少地區的地表層完全光禿,已沒有任何草皮或樹木覆蓋。當地林業幹部説,在人類的過度農墾、過度放牧、過度樵採和乾旱氣候及大風作用下,這些地區逐步蛻變成沙漠。加上全球氣候變暖,環境惡化加速了這種沙化過程,擴大了沙漠面積。
為什麼西北地區的植被會遭受嚴重破壞呢?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到,首先,生活貧窮加劇了當地居民對植被的破壞。當地人因為生活需要,加大了天然胡楊、紅柳等植物的砍伐,使綠洲與沙漠之間的這一天然植被保護過渡帶幾近喪失,使綠洲與沙漠直接接觸。為了獲取低價燃料,這裡灌木和半灌木叢林遭受了長期無節制的樵採。記者在一些沙漠邊緣地區看到,部分荒漠草地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稀疏植被和裸露不毛之地,不少地帶變成風積沙丘或流動沙丘。
其次是地下水的過度抽取。和田縣林業局局長張林説,這裡的地下水抽取已經深入到百米之下,再加上降水稀少,強烈蒸發條件下表土積鹽,土壤鹽鹼化加劇,使得野生植物和草地因缺水而退化。一位當地農民指著腳下説:“這裡的草幾年前還能長到膝蓋高,現在只到腳跟。”
沙漠化加劇使得當地沙塵天氣明顯增多,據介紹,這裡每年的浮塵天氣比50年代增加了100天,達260多天。
今昔對比
人進沙退 農民紛紛回遷
我國沙化土地面積近幾年開始出現凈減少,即便在沙化最嚴重的新疆地區,沙化面積增長速度已減緩。在當地政府和群眾的努力下,沙漠化危害已有所遏制,流沙前移的速度明顯減緩,形成了“30年前沙進人退、30年後人進沙退”的可喜局面。
曾經逼近策勒縣城的沙丘如今後退了7.8公里,經歷3次搬遷的策勒縣城終於化解了再遷之急。
經歷了上世紀70年代中期風沙肆虐熱瓦克的買買提明 買買提夏老人説:“現時的環境和那時相比,就是天堂與地獄一般,當時那一場沙塵暴過後,我們這一帶2萬多耕地全被掩埋,我們村的63戶實在是無法生存,只能全部搬走。現在看看,我們的大田周圍幾乎全部是樹,各戶屋前屋後都是果實,搬走的農戶都又搬回來了。”
官方統計,這幾年陸續回遷到當年離開之地的策勒縣農民有450多戶共1800人。
記者在策勒縣“第三號風口”處還看到了達700畝面積的楊樹林帶。策勒縣林業局副局長祁振東説,該林帶與其他風口的林帶連成一片後,生態效應和經濟效應在3年後就會顯現。
生態改善的最大作用是提高了當地農民的收入水準。和田縣農民庫爾班 艾合買提説:“現在的沙塵明顯減少了,以前每畝小麥最多産120多公斤,目前可以産到460多公斤,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策勒縣林業局負責人説,自2004年開始,策勒縣開始推廣人工種植紅柳大蕓,截至目前,全縣人工種植紅柳大蕓面積達20850畝,年産值近16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