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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韋鈺:少爭論多做事,願用知識服務社會

2017年04月07日 13:51:14  來源:中國青年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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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鈺:我願用知識服務社會。視頻剪輯:綦智鵬

  近期,教育部發佈通知,印發《義務教育小學科學課程標準》,這是自2001年《小學科學課程標準(實驗稿)》後,正式發佈的義務教育小學科學課程標準,要求“小學從一年級開始開設科學課,保障一二年級學生每週至少一個課時,三至六年級的科學課學時保持不變。”

  中國工程院院士、教育部原副部長、原東南大學校長韋鈺頗感欣慰。“基本與我們2007年對‘小學科學課程標準’的修訂意見相符。”

  當年,正是韋鈺在修訂意見中提出“從一二年級開設科學課”。不過,2012年教育部公佈的19個“新課標”中並沒有小學科學課程,韋鈺領導修改的小學科學課程標準未獲通過。

  中國工程院院士、教育部原副部長、原東南大學校長韋鈺博士。圖片來自網路

  不忘初心 用知識服務社會

  “我1965年研究生畢業,到現在五十多年間,只有十年在教育部做官,骨子裏是一個科研工作者。”韋鈺平靜地對中國青年網記者説,“做研究、做科普、提諮詢意見,盡力而為。”

  “當時教育部和中國科協是支援的,但是我們的小學科學教育標準被一些‘專家’用表決器給否掉了。他們是學習文科的,不太熟悉科學和探究式科學教育的研究。”韋鈺説,“這是新事物的成長規律,但是少一點曲折和延緩,教育就可以做得更好,就能更有利於學生的成長。至於其他的一些研究成果,不能一下推廣,也有政策與科學的差別。科學講究實證,政策的實施需要考慮許多不是科學的因素。一位老領導説過,‘你們科學家認識到對的方向,就一直對著方向走下去;而政治家,也許先要往回走一走,再向前。’教育部政策的出臺,要考慮很多問題,沒那麼容易,不能勉強。”

  相比教育部,更容易做出改變的,是家長們的教育觀。為此,韋鈺騰出了許多精力來做科普。尤其是關於兒童的科學教育、早期教育,韋鈺不厭其煩,在東南大學設立學習科學研究中心、做科普講座、同家長談心……還在2005年正式進軍部落格,成為“中國部長‘部落格’第一人”。她想要一個平臺,自由分享想法與研究成果,並交流、討論。“報紙雜誌要投稿、編審,比較麻煩。”

  部落格上的韋鈺堪稱一股“清流”,言語中透著硬朗的冷幽默。在一篇聲明中,韋鈺就“中國教育的瘤疾”“中國教育界的覺醒”等問題連連發問。她一面表示,“揮之不去的責任感‘蠢蠢欲動’”,一面自嘲——通過寫部落格、回帖文,“可以不得老年癡呆症,至少可以晚一點得。”

  2016年底,韋鈺因為推動中國科學教育改革、提高青少年科學素質所做的開創性工作及艱苦努力、卓越貢獻,獲得了中國女科技工作者協會頒發的“2016年度女科技工作者社會服務獎”。

  “我過去在教育部分管的不是基礎教育,而是211工程、科技、遠端教育、外事。但十年間也實際了解到中國教育研究存在的問題與可能解決的方法,對教育很有感情,這對我近些年的科研工作有很大推動。”她説,“離開教育部以後,回到科研戰線,盡力而為。也包括寫科普文章,做公益講座。如果爭取到資金,就去農村幫幫忙,培訓農村教師。”

  “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夠按照規律來辦事。我不想做教導別人的公眾人物。希望做實際工作,哪怕是細微的,培訓教師、答疑解惑、跟家長談心……”韋鈺對中國青年網記者説,“我願意做研究,並用研究去培養學生,用知識去服務社會。”

  尊重規律 給孩子最好的教育

  “2002年以後我做的是科學前沿的研究工作——神經資訊工程和神經教育學,前者通俗地説就是你們知道的AlphaGo;後者就是基於神經科學等學科的進展推動教育現代化的進程。”韋鈺之所以關注兒童早期教育,是因為“腦科學”對教育最大的影響始於對早期教育政策的改變,從懷孕後的1000天開始。

  “小孩子很小的時候沒有選擇的能力,是家長對他們的未來進行選擇,對家長來説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重要了。”韋鈺對中國青年網記者説,“21世紀最重要的是智慧、智力。這和腦的發展有關。腦和其他器官還不一樣。肝不好,吃點藥,甚至可以換個肝。但是,智力發展是腦逐步建構的過程,腦裏結構不能推倒重來,更不可能‘換腦子’吧。”

  對於孩子的早期教育,韋鈺不斷強調,家庭至關重要。“孩子是家長的希望,父母能給孩子什麼?最好的教育!”

  所謂最好的教育,不是形形色色的培訓課、特長班。“科學研究證明,孩子5歲以前沒有情節記憶,過早強調灌輸‘陳述性知識’是對孩子創造力的傷害。這個階段應該培養語言、社會情緒能力和執行功能。”韋鈺表示,“研究表明,兒童時期具有的社會情緒能力,而不是智商,才是他們以後生活能否成功的最好預示。”

  “小孩子早期學習不是靠記憶,是靠模擬和環境的養成。比如,爸爸講英文,媽媽講中文,那麼孩子可能會容易習得中英文雙語。這是內隱的學習方式,形成的是非陳述性記憶。”韋鈺直言,“5歲之前,單純靠背詩、背英語都記不住的——白背!”

  孩子最先需要的是情感教育,而不是功利性地去灌輸説教。“比如教孩子道德觀念,只是説教的話,對兒童就沒用。你得教他愛別人。道德是情感取向,不知道愛別人,沒有同情心,孩子怎麼會有道德?怎麼去愛國家、幫助周圍的人?”韋鈺強調,“懷孕後的1000天是人發展過程中的關鍵期之一,在為幼兒提供合適的成長環境方面,沒有人能代替最初的教養者。父母要按照幼兒的發展規律,為幼兒提供良好的成長環境。這是責任。”

  “歸根結底,這不是文化程度的問題,是教育觀念。農村的,哪怕是不識字的家長,也能培養出好孩子。”韋鈺説,“當然,這個問題一言難盡。‘做中學’‘小學科學教育’這些項目,我也是建議有條件的地方先辦。有的農村孩子可能吃飯還成問題呢。”

  “一定要按照教育規律,按照人的發展規律,來正確地幫助孩子發展。”韋鈺説,“學習能力最強的時候是上初中以後。”

  “12歲到18歲,一定要很好地學習,這是孩子立志的時候,也是容易因衝動而冒險的時候,比如早戀、飆車甚至吸毒,還有網癮等等。”韋鈺對中國青年網記者説,“家長既要保護好他們,也要在這個時候把孩子推向社會。因為這是他們逐漸走向社會,走向獨立,義無反顧追求理想的階段。你看很多革命領導人都是這個年紀走上革命道路的。這個階段時候談戀愛往往是直覺決策,缺乏理智,而且一陷進去還出不來,要防止早戀。”

  鏘金鏗玉 不走尋常路的學霸

  1965年,二十五歲的廣西姑娘韋鈺從母校南京工學院研究生畢業後,留校任教。正躊躇滿志之際,趕上了文革。蟄伏十年後,留學的機會來了:1978年,全國首次選拔100名留學人員,50名去美國,50名去德國。韋鈺英語水準很好,復試口語時被安排在第一個。然而考試那天,卻沒人通知她。

  韋鈺回憶,當時自己正在家裏備課,系裏一位老師跑進來説:“你還不去?口試都要結束了,你應該是第一個呀!”韋鈺大驚之下,衝出門就去“趕考”。

  原來,當年同為競爭對手的同事不知為何,沒有通知她考試的消息。考慮到報名去美國留學的後備人數明顯多於去德國的,韋鈺覺得這個機會不會輪到她,隨即決定“不和他們爭”,改學德語,報名去德國。

  當時韋鈺的德語是零基礎。她找到本油印的德語文法講義,突擊了一個月,一個單詞都不會讀,光記文法。結果德語成績江蘇省第一,考入聯邦德國亞琛工業大學,最終獲得電子學博士學位。

  留學期間,韋鈺無比勤奮,以至於被寫成了段子:韋女士一來,整棟樓都搖晃起來——説的是韋鈺這個珍惜時間的工作狂連走路都是一溜小跑。

  韋鈺曾在接受採訪中回憶這段留學經歷,她説:“我德國的老師帶了很多學生,有七、八十個博士,只有我一個是女性。我也覺得挺開心,我畢竟證明中國的女性還是有用的。我覺得年輕人就是應該這樣,力氣用掉是會再長出來的,只要身體不要搞垮了。人就是在這種狀態下,能夠體現到真正的人生意義,體會到幸福。你不花點勁,你怎麼會體驗到這種幸福?但是你要説那樣做不苦,也是假的,那三年真是苦,只是當時不覺得。”

  回國後,韋鈺的抉擇讓人大跌眼鏡——這位中國第一位電子學女博士,選擇“轉行”——用她的話説,是跨學科研究。她轉向國內還沒有人做的生物分子電子學,三四個草創人員,擠在一間廢棄的廁所裏就開始了工作。1984年,韋鈺創建生物科學與醫學工程系,成為今日東南大學生物科學與醫學工程學院的前身。

  2002年卸任教育部副部長後,韋鈺又回校開展前沿科學研究,建立了神經教育學和神經資訊工程兩個新學科。近些年,她還致力於兒童探究式科學教育的改革和實施。這位“學霸”在創新路上從未停步。(中國青年網記者 曾繁華)

[責任編輯:李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