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身陷債務危機,但政府仍要內外兼顧:一方面要滿足歐盟和投資者的要求,儘快削減赤字,遏止國債利率飆升和歐元匯率急跌;另一方面,加稅、減薪、裁員等措施還必須考慮國內社會承受能力,防止騷亂再度發生。希臘政府試圖兩面討好,但它走“平衡木”的能力正接受考驗。
去年12月,希臘新一屆政府宣佈當年財政赤字佔國內生産總值的比例達12.7%,遠遠超過上屆政府此前估計的5%。消息公佈後立即在資本市場引起震蕩,希臘國債利率飆升,歐元匯率急轉直下。隨後在歐盟和歐洲央行的敦促下,希臘政府在2010年1月中旬公佈了減債目標和初步措施。
根據政府的計劃,希臘將在今年把財政赤字佔國內生産總值的比例降至8.7%,到2012年把這一比例控制在歐盟規定的3%以內。為此採取的措施包括提高稅收、改革養老體系、公共部門減薪等。比如開徵燃油稅,將個人所得稅最高40%稅率起徵點從7.5萬歐元下調到6萬歐元,在未來一年內停止招聘新公務員,工人退休年齡從58歲延長到63歲,等等。
突如其來“被改革”,希臘國內社會群起反抗。2月10日,包括公務員、教師和清潔工在內的公共部門員工在大雨中走上街頭抗議,這種情形在很多人的記憶中還是第一次。農民則把拖拉機開上希臘的高速公路,並連續幾天封鎖希臘通向保加利亞的關口。但政府最擔心的還不是工會和農會的和平抗議,而是可能會在邊緣人群——比如大量失業的移民和年輕人——中引發更嚴重的騷亂。
然而,希臘政府當前採取的措施,仍未能獲得歐盟和債券投資者的信賴,他們質疑這些措施能否確保希臘赤字水準三年內達標。歐盟在2月11日特別首腦會議和16日財長會議後,要求希臘在3月中旬前拿出詳盡措施。在債券市場,希臘與德國10年期國債利差一度接近4個百分點,對即將到來的新債發行構成威脅。在外匯市場,歐元對美元匯率從12月初的1比1.50急跌至目前的1比1.35,貶值速度為歐元誕生以來罕見。
希臘經濟部長盧卡 卡採利本月19日接受記者採訪時重申,希臘政府迄今出臺的措施足以使削減赤字的目標如期實現,沒有必要採取進一步措施。但這些話卻難以讓投資者信服,這不僅是由於希臘以往違約的前科和長期以來財政鬆弛的慣性,更是由於投資者認為希臘政府還有餘力採取更多措施。
比如市場認為,希臘應當在公共部門立即實行更大幅度的減薪,這是削減赤字的最快方法。但希臘財政部長喬治 帕帕康斯坦季努堅持認為“希臘的問題在於人員冗余,而不是工資過高”,因此選擇暫時停止雇傭新的公務員,讓老的公務員自然退休。但是時間不等人,投資者更希望希臘能夠學習愛爾蘭的做法,必要時“斷尾求生”。
再如,希臘人至今仍享有世界上最慷慨、最昂貴的養老金體系。退休工人享有退休前收入的96%,養老福利即使在組成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30個最富有國家裏也是名列前茅。在這方面,單純提高退休年齡是遠遠不夠的。
投資者還認為希臘政府還應加大懲治腐敗的力度。這不僅僅是説服投資者出錢購買希臘債券的前提,也是希臘民眾的共同呼聲。此外,希臘經濟部長盧卡 卡採利向記者表示,當前市場困境與“針對希臘國債和歐元發起的投機活動有關”,“投機行為人為地抬高了融資難度和成本”。
危機之中,希臘政府希望在削減赤字和民眾滿意之間施展“平衡術”。但讓歐盟、歐洲央行和歐盟其他成員國擔心的是,如果希臘對公共部門員工、退休人員、特別是腐敗現象太過仁慈,將難以找到願意購買希臘債券的投資者。正如英國《經濟學家》雜誌所指出的,資本市場隨時可能對希臘關上大門,屆時希臘政府或者選擇對外求援,或者選擇債券違約,但這兩個選擇都無助於希臘社會的穩定。(郇公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