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傳:
李明素,女,1952年12月出生,1975年參加工作,1979年加入中國共産黨。1975年9月至2003年6月先後在重慶市沙坪壩區回龍壩鎮兩所小學任教,2003年7月退休。1977—1978年被回龍壩鎮評為先進工作者,1989年被巴縣縣委縣政府評為優秀教師,2000年被沙坪壩區教委評為先進個人。2007年獲得重慶市抗洪先進個人、沙坪壩區優秀教師、重慶市道德模範、重慶市三八紅旗手、全國三八紅旗手、全國優秀教師等榮譽稱號。
2007年7月中旬,重慶市遭受了一場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襲擊,22個區縣不同程度受災。洪水中,退休教師、共産黨員李明素英勇救人的故事廣為傳頌。
7月下旬,記者來到李明素家——沙坪壩區回龍壩鎮梁灘橋村。
汽車從回龍壩鎮往南開,六七分鐘後梁灘河便出現在視線中。河水清清淺淺,最深的地方不過6米,梁灘橋村就沿河而建。村子得名于梁灘河上那座有著兩百年曆史的梁灘橋,在7月的那場大雨中,這座橋也沒能倖免,消失在洪水中。
沿河的土路路面被水衝了,為了方便村民行走,臨時鋪了石子。順石子路而下,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子,李明素家就在眼前了。
這是一棟在重慶農村常見的三層小樓,李明素和丈夫張元品、兒子張忠強一家三口住在這裡。李明素是村裏的“名人”,村子裏的人都習慣地叫她李老師。她先後在回龍壩鎮的鄉村小學和鎮中心學校執教28年。村子裏的很多人都曾經是她的學生。説起李老師,村民們都是一句話:“李老師好人啊,沒得説!”1995年5月,李明素就曾冒著生命危險衝進將要坍塌的教室,將被困的7名學生全部救出。學生張永華因為身體嚴重殘疾,行動不便,李明素就每天到他家背他上學,放學後再背回去,直到張永華畢業。
2003年從回龍壩中心小學退休後,李明素在自家小樓的一層開了間超市,這是一家三口的主要經濟來源。發洪水時,所有的貨物都被沖走了。墻壁上挂的電視也被衝跑了,只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打開超市通向梁灘河的後門,倒塌的樓房觸目皆是,與李明素家一墻之隔的兩層小樓被掀了頂,已經完全廢棄。
“不要管這些貨了,救人要緊!”
7月17日下午,重慶市突降特大暴雨,沙坪壩區是這次暴雨中受災最嚴重的地區,最大降雨量達408毫米,梁灘河水最大時漲到了20米深。
下午1點多,李明素發現自家一樓開始進水,水很快就沒了腳面。因為超市前一天剛進的1萬多元的貨物都放在一樓,李明素和丈夫張元品、兒子張忠強開始向平臺搬運貨物。
正在搬運時,“啪”的一聲,鋁合金卷簾門被肆虐的洪水硬生生撕開了。“洪水從3個方嚮往屋裏猛灌!”李明素回憶説,她剛打開後門想讓洪水往低處流,強勁的水流一下就把她衝到了後門外。兒子張忠強眼疾手快,一把拉回母親,母子倆趕緊往樓上跑去。
洪水一旦來了就勢不可擋,平臺很快也開始漫水,李明素一家又開始往二樓搬貨。從窗戶裏望出去,平時靜靜的梁灘河已是洪峰洶湧。 正在往二樓搬貨時,李明素聽到雨中傳來一陣陣呼救聲和孩子的哭聲,跑到樓頂循聲望去,南面不遠處一個織布廠的廠房房頂上趴著不少人,在他們的下面就是洶湧的洪水。
看著眾人在屋頂的瓦片上艱難地挪動,四週的房屋一間間倒塌。“不要管這些貨了,救人要緊!”李明素決定放棄自家超市價值8萬多元的貨物,與丈夫、兒子集中力量救人。雷雨交加中,李明素一家又是喊又是揮手,站在屋頂的織布廠老闆劉慧終於發現了這個“諾亞方舟”,20多人開始沿著屋頂向李明素家爬來。
因為織布廠與李明素家的小樓還有一定距離,劉慧和其他28個村民只得先往李明素家附近的房屋爬去。在李明素家隔壁,從織布廠房頂爬過來的29人與65歲的醫生王孝倫一家三口會合了。但是這時,被洪水不斷衝擊的王孝倫家的樓房已經開始有些鬆動,情況又一次危急起來。
王家和李家間隔有兩米多,眼看李明素家的小樓就在眼前卻無法跨越,32個人就這樣被困在了王孝倫家樓頂上。雨越下越大,不遠處的樓房已經開始倒塌。
“架梯子!”李明素讓兒子趕緊從屋裏拿出兩架梯子,但梯子太短,李明素又讓丈夫找來尼龍繩,把兩個梯子綁好遞到王孝倫家的屋頂。32個人開始挨個兒順著梯子向李明素家房頂爬來。
在李明素的指揮下,老人、小孩、婦女、男人,依次從隔壁王孝倫家爬了過來。兒子張忠強一邊接一邊數,就在最後一個人爬過來後10分鐘左右,隔壁的兩座房子在洪水的衝擊中倒塌了。
“村裏一共解救了57人,僅李明素一家就解救32人!”
大家聚攏起來點了點人數,一共32個人,其中6個老人、2個小孩,最小的孩子只有兩歲。總算暫時安全了,李明素松了口氣。
眼看著水越漲越高,聚集在李明素家三樓的30多人開始焦躁不安,沒有通信工具,手機信號時有時無,大家手上僅有的6部手機都不能正常通話;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超市原來庫存的100多箱礦泉水和各種食物都已被水沖走。小孩的哭鬧聲、婦女的叫嚷聲、老人的悲嘆聲……絕望的氣氛籠罩了大家。
看見這種情況,李明素連忙安慰大家:“你們不要怕,我們的房子肯定不會垮,我丈夫是建築工人。只要我們不被水沖走,政府一定會來救我們。”在李明素不停地鼓勵和勸説下,村民們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話雖這樣説,但看著波濤洶湧的洪水,李明素心裏也沒底。“萬一房子被衝垮了,一定要想辦法自救。”
李明素首先想到家裏修房子時還剩了一些鋼管,這些管子直徑近10釐米,連在一起可以架到公路對面的大樓房上,那樣就安全了。但當大家好不容易把管子連起來後,才發現鋼管實在是太重了,根本就抬不動。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李明素想到家裏開超市時剩了很多塑膠油桶都堆在三樓,於是她趕緊把這些桶搬出來,同時還找到了一個大輪胎、幾塊木板。“大家用繩子把東西綁好,洪水要是把樓房衝垮了,大家就抱著油桶、輪胎和木板,至少不會沉下去。”
“當時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我們30多個人緊緊地圍在一起,在暴雨、雷電和洪水中,我們完全就是在一個孤島上,心裏十分害怕,就盼著救兵早點到。”雖然現在回想起來非常後怕,但李明素當時表現得卻是那樣的堅定。
眼看天色漸黑,李老師開始發動眾人齊聲呼救。村民張永洪聽到呼救聲,蹚水20分鐘,聯繫上消防隊。7點剛過,5名消防隊員趕來,將包括李老師一家在內的共計35人,全部營救到安全地帶。
“這次我們村在洪災中一共解救了被困群眾57人,僅李明素一家就解救了32人!”梁灘橋村支書何祖國説。
洪水中,為了救人,李明素家損失了10萬餘元。“超市重新開業後,我們把超市改名為平價商店,對困難家庭實行打折銷售。”李明素説,政府給了她如此多的榮譽,她想以這樣的方式回報鄉親。
面對來自各方的讚譽,李明素總是説:“我是一名人民教師,當一輩子好人,做一輩子好事,是最基本的要求。作為一名共産黨員,我也理應這樣做!”(余繼軍 侯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