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是‘三不人民’:不是農民,沒有土地;不是市民,沒有社保;不是居民,沒有低保。城中村改造給了我們一筆錢,但這筆錢看上去熱鬧,卻不中用。”雲南省昆明市盤龍區金辰街道辦事處的二十多位村民代表24日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討城中村改造後失地農民的保障體系如何建立等問題。
金星社區居委會之所以舉行這麼一個特別的座談會,緣于昆明市人大代表劉洪啟的一份議案。
在今年1月中旬召開的昆明市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剛當選為昆明市人大代表的劉洪啟聯絡13位市人大代表,提出關於建立城中村改造失地農民社會保障體系的議案,引起會議主席團的重視,並被列為擬作建議、批評和意見處理的議案之一。
劉洪啟早在2008年就開始關注城中村改造失地農民的可持續發展問題。據雲南省相關文件規定,從2008年1月1日起,城中村改造範圍內的失地農民全部轉成城鎮戶口。但在劉洪啟看來,農民身份的改變,並未給他們帶來社會保障待遇的實際轉變。城中村改造後,集體土地以貨幣補償方式一次性被徵收,農民完全失去了土地。由於農民普遍缺乏相應的生産技能,很容易陷入“種地無田、上班無崗、低保無份”的困境。
劉洪啟認為,農民失去土地後,既沒有退路也沒有出路,不但難以順利轉變為城鎮居民,還有可能成為社會不穩定因素。因此,針對不同年齡階段為失地農民建立起以養老、醫療等為重點的社會保障體系,切實保障失地農民的利益很有必要。
城中村改造時,開發商已經對失地農民進行了補償,為什麼劉洪啟還要提出建立社會保障體系呢?
按照劉洪啟的説法,昆明市一些地方的失地農民在拿到徵地拆遷補償款後,由於不懂得如何理財,幾下就把補償款揮霍一空。因此,有必要為失地農民建立社會保障體系。
劉洪啟告訴記者,他認識的一家兄弟倆,拿到了幾十萬元補償款後,沒有先買房子,而是花30多萬元買了輛轎車。兄弟倆整天開著轎車到處晃悠顯擺,幾年時間,積蓄就花光了,不得不把車賣掉。此外,還有些職業賭棍專門找拿到補償款的失地農民賭博,很多人的徵地補償款被職業賭棍算計得一乾二淨。劉洪啟認識的一位家住官渡區的劉姓朋友,拿到了近百萬元的徵地補償款後,被幾個幾個朋友邀到電玩城裏玩電子遊戲,不到半年時間,近百萬元徵地補償款就輸了個精光。
“除了賭博、任意揮霍之外,還有一些人拿到補償款後,生活腐化墮落,要不了多久,也要變成窮光蛋。”劉洪啟説,他所了解的一個村子,正是由於沒有用好徵地拆遷補償款,導致近三分之一的失地農民連吃飯問題都無法解決,“幾乎到了討飯的地步”。
因此,在劉洪啟看來,失地農民的徵地拆遷補償款不能全部發放到農民手裏,應由政府部門牽頭,籌集專項資金,為失地農民購買醫療保險、養老保險等“五險一金”。即由政府從土地出讓金中撥出部分,為農民支付保險金總額的40%,再由集體從土地補償費中拿出一筆錢補助保險金額的30%,失地農民個人承擔不高於保險總額的30%,這樣,失地農民的後顧之憂就解決了。此外,還應對失地農民進行就業培訓,引導就業,扶持創業,使失地農民真正過上城鎮居民的日子。
對於劉洪啟“授之以漁”的“理論”,金星社區居委會馬家營居民小組的何玉瓊、余會瓊等人十分贊同。用何玉瓊她們的話説,徵地拆遷補償款看上去很熱鬧,但卻不中用。
何玉瓊告訴記者,昆明的城中村改造,很多人一下子拿到上百萬的補償款,外人看上去,這些人很有錢,但仔細算一算賬,這些錢卻不中用。余會瓊説:“我們希望政府能牽頭,我們自己也付一部分錢,買養老、失業、醫療等保險。要不,失去了土地,房子被拆,沒有房租來源,又沒有能力幹其他工作,真不知道如何過日子。”
據劉洪啟介紹,昆明市盤龍區金星社區共有居民2545戶5613人,絕大多數居民都跟余會瓊一樣,收入來源一是集體資産收益分配、二是收取房屋租金,少部分居民做小生意、打工。2010年,整個金星社區房租租金收入1300多萬元,小區物業管理收取綜合服務費580多萬元,利用小區物業管理模式還解決了560多個被徵地後剩餘勞動力的就業問題。現在,大家的收入都還不錯,但一旦啟動城中村改造項目,村集體資産收益和房屋租金將不復存在,5000多人的吃飯問題馬上變成一個棘手的大問題。
“如果不給失地農民建立社會保障體系,要不了幾年,這些村子肯定會出問題。”劉洪啟説,失地農民社保體系亟待建立,同時也要對失地農民進行就業培訓,“授之以漁”顯然比“授之以魚”要有前瞻性。(胡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