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述
秦瑜 男,1932年生,山西洪洞人。1948年入伍,1951年1月入黨,一生為員, 無顯赫事跡,只有勤勤懇懇工作,別無其他奢想。
上世紀40年代末,我們沒放一槍一彈,解放了川北首府——南充。
四川最窮的屬川北,川北最窮的要數南充。解放了的南充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沒有一座像樣的樓房、一條平整的街道。老百姓也窮,吃米飯全是紅苕充數,下飯的是牛馬不食的“牛皮菜”。老百姓穿的破布爛衣,連嬰兒也喝不上全米稀飯,走出門是個光身子。百姓過的日子真為古話所言:稱薪而爨,數米而炊。
地區之窮,決定了工作的艱巨性。改變貧窮面貌,非得有幹部,靠南下幹部那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在這一情況下,應運而生的是:西南人民革命大學川北分校成立了,校長由胡耀邦同志兼任。
老鄉們都叫他“胡大哥”
胡耀邦校長首次到“革大”,是1950年3月。我記得是晚飯後,太陽還未全落,他甩著雙手,身著微服,向校門走來。當時社會秩序很亂,山上不斷傳來槍聲,不僅有機槍聲還有炮聲。衛兵面對生人,就是不準他進校門,問他,你是幹啥的?耀邦同志哈哈一笑,説,跟你一樣,解放軍的普通一兵。這時,他的警衛趕了上來向衛兵説:“他呀,咱區黨委的胡書記!”
以後,胡耀邦同志便成了革大的“常客”,抬腿到,揮手走。鋻於當時治安條件惡劣,他常是單身來單身走,校方為他的安全起見,對他的冒險行為進行了規勸。他“強詞奪理”説:“我的頭上沒刻字,單人行動最保險,最安全。”
革大學員招滿後,他來得更勤了。有時上午來,有時下午來,甚至晚上也來。有他的課他來,沒他的課也來,學校商討教案他也來。有時,還深入到學生宿舍,聽學生對他講的課有什麼反映,也能聽到學生對共産黨、人民政府有什麼意見。
胡校長給學員們講課,一星期一次,或上午或下午。時間一到,不請自到。上了講臺,自己就講,沒有開場白。一杯白開水,一個課桌,胡耀邦同志嗓門高,聲音洪亮,幾千名學員都能聽得到,記得下。他一口氣講幾個小時,學員們也一坐幾個小時,還嫌時間過得快,聽不過癮。
朝鮮戰爭爆發後,學員們思想不安定,有種“恐美”思想。討論會上,常常因為“科學殺人厲害,還是人殺人厲害”爭論不休。耀邦同志有針對性地講了一次課,消除了學員的“恐美症”。
他説,朝鮮天天打仗,天天死人,美國經不起這場戰爭。美國有數萬名在朝鮮戰爭中死去兒子和丈夫的婦女,靜坐在白宮門前呼籲杜魯門快停戰、快撤軍、快讓孩子們早點回來與家人團聚。他們説,戰爭繼續打下去,我們死一個男人與中國死一個男人,在天平上不是等同的,美國男人死絕了,中國還有多少億男人呀。一比一死下去,我們沒男人成了寡婦,還得請中國男人給美國繁衍後代呀!故事説得大家哈哈大笑,之後,他們思想就安定多了,也不怕美國狼了。
有一次,在學校畢業典禮大會上,針對學員提出的問題,他説,如何當好群眾信賴的幹部,就是放下知識分子架子,到茅草房裏拜群眾為老師,調動“四大器官”,用頭想、用嘴説、用手寫、用腳走,做到我給你們的題詞“堅持政策,完成任務,調查研究,實事求是”,這就成為及格的學生了。這樣的學生在哪扎得根越深,群眾越捨不得你走,你就成了人民的好幹部。
胡耀邦同志在訓導別人時,他就是先行的典範。
我們剛進南充時,社會上謠言四起。共産黨殺人放火呀,共産共妻呀,解放軍待不了多久就要北撤呀。一天我上街,在北大街有群挑糞賣菜的群眾圍成一個堆。我走上前一看,中間的正是胡耀邦同志,他問群眾,我是共産黨,我還是共産黨的頭,我是行署主任還是解放軍的政委,你們誰看到過我殺人、放火燒誰的家?你們中能有人抓住過這樣的殺人犯,押送公安局,我就給你個官當,好不好?幾句問話,不僅粉碎了“莫須有”的謠言,而且把胡耀邦叫成了“胡大哥”,這一叫,他與群眾關係更親密更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