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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月傳》羋(mǐ)原為楚國大姓 秦宣太后姓羋

2014-08-21 09:14     來源:北京日報     編輯:李典典

第二屆《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現場。

  第二屆《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現場。

 以網路流行字“槑”為元素設計的包

  以網路流行字“槑”為元素設計的包。

門頭溝區齋堂鎮爨底下村,石碑上刻著“爨”字

  門頭溝區齋堂鎮爨底下村,石碑上刻著“爨”字。田啟華攝

  正在央視熱播的第二屆《中國漢字聽寫大會》,讓古籍裏塵封許久的生僻字,連帶著譽美之辭和爭議之聲,一併進入了人們的視野。上周剛剛開幕的南京青奧會,兩塊石頭組成的“砳(l岢)”字作為吉祥物名字,同樣引來眾人的好奇和不解。如果稍加留心,人們會發現,從網路上流行的“囧”字至今,近年來關於生僻字的“口水仗”其實並不少。

  生僻字到底有多少?它們如何在歷史的長河中被遺忘甚至“死亡”,又是如何偶然地“復活”?或許,與生僻字本身相比,漢字發展演變中的“生”與“死”,才更值得探討。

  現狀:“冰封漢字”知多少

  wēi

  葳

  ru岥

  蕤

  釋義:

  (1)草木茂盛,枝葉下垂的樣子。形容枝葉繁盛。

  (2)羽毛繁複華美的樣子。

  (3)華美、艷麗的樣子。

  “今天的人如果用這個詞,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境和感覺?”與去年的第一屆《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簡稱“漢聽大會”)相比,總導演關正文今年多了一個額外的任務,他要和專家團、題庫組一起為“全民焐熱冰封漢字行動”挑選出合適的詞語。所謂“全民焐熱冰封漢字行動”,是每週從節目中選出一個詞,邀請網友通過使用“冰封漢字”造句參與互動。

  “葳(wēi)蕤(ru岥)”是節目組推出的第一個詞,從4月下旬確定“焐熱”計劃,到敲定“葳蕤”這個詞,節目組反反覆復折騰了兩個多月。為了保證選出的詞既有新鮮感又不至於太冷僻,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成了關正文的“實驗對象”,宣傳人員、攝像師、燈光師都被“抓”過來用這個詞嘗試造句,體驗語感。

  第一期節目播出後,“葳蕤”一詞被節目組放到了網上。心情忐忑的關正文沒想到,不到一週,活動累計參與人次就接近3000萬;希望網友通過造句“親近”漢字的他同樣沒想到,“葳蕤長髮,窈窕淑女”、“葳蕤花木盛,佳人嗅芳華”等頗具意境的造句中,也夾雜著不少“用葳蕤造句太難了!”“居然還有葳蕤這個詞”之類的調侃和戲謔。

  看到這樣的“神造句”,中文系畢業生陸子奇有點驚訝:“其實‘葳蕤’在中學課本的《孔雀東南飛》裏就出現過。”被稱為“文藝女青年”的她,偶爾還會在部落格裏轉(zhuǎi)一轉這個詞。“對於學過一些古文的人來説,‘葳蕤’的確不算陌生,並且這個詞對豐富現代漢語的表達也確有獨到之處。”商務印書館現代漢語辭書編輯室主任余桂林説,“不過,節目中有些字詞確實太過生僻,今天是否還有使用價值有待商榷。”

  的確,節目現場,“葳蕤”一詞的成人體驗團聽寫正確率為6%,而更多的詞,比如僰(b帙)人懸棺、唼(sh岬)喋(zh)、觳(h徂)觫(s徂)等,現場聽寫正確率均為零。這樣的結果,在漢字研究專家、北京語言大學人文學院教授石定果看來再正常不過:“節目的初衷應該是好的,但普通老百姓誰會用得到‘葳蕤’這個詞?‘唼喋’、‘觳觫’這些一輩子也碰不到的詞就算焐熱了又能怎樣?何況,你知道古籍中的文字總量有多少嗎?”

  她一口氣列舉了一串數據,東漢《説文解字》收字10516個,清代《康熙字典》收字47035個,《漢語大字典》收字56000多個,《中華字海》收字85568個,目前收字最多的《國安字庫》中,有出處的漢字多達91251個。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國家語委2005年至2011年公佈的《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均顯示,約950個高頻漢字覆蓋了日常用字的90%,約2350個高頻漢字則可以覆蓋日常用字的99%。這意味著,如果把古籍裏的文字算進來,已經退出日常交際平臺的生僻字甚至“死字”總量,至少接近9萬個。

  消逝:從楚國大姓到無人相識

  mǐ

  羋

  釋義:

  (1)羊的叫聲。

  (2)姓。

  與“漢聽大會”的刻意焐熱不同,隨著電視劇《羋月傳》被大眾認識的“羋(mǐ)”字,則是偶然從古籍裏被“解凍”的。

  今年6月,鄭曉龍導演的《羋月傳》正式敲定孫儷為女主角,兩人繼《甄嬛傳》之後再次合作古裝大劇,使得這部劇幾乎毫無懸念地“未播先熱”。有趣的是,《甄嬛傳》中略顯生僻的“嬛”字,曾被《咬文嚼字》編輯部指出應讀“xuān”而不讀“hun”;如今,9月才開拍的《羋月傳》再次讓大眾驚呼:生僻字又來了!劇組好像也怕大家不認識,特地在電視劇海報上為“羋”字注上了拼音。

  而在《羋月傳》尚未計劃搬上熒幕時,其原著小説作者蔣勝男已經無數次被粉絲詢問“羋”字的讀音。她無奈自嘲:“這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姓氏,我也不能給八百年的楚王朝改姓呀。”

  原來,專注于歷史小説寫作的蔣勝男,很早就在《戰國策》中認識了“羋”字,並且知道“羋”是楚國的祖姓,但真正決定以嫁入秦國的楚女羋月為主角寫小説,還是2008年。蔣勝男記得,當時自己偶然看到一個科普節目,節目中一位專家認為,秦始皇陵兵馬俑的真正主人很可能是秦始皇的高祖母,也就是史稱宣太后的羋氏。後來,在出土的秦俑右臂上還發現了一個奇異的字,剛開始學界認為是個粗體的“脾”字,後來該專家研究認為,這個字實際是兩個字,左邊為“月”,右邊為古體的“羋”字,合起來即“羋月”。他由此推論,歷史上的秦宣太后羋氏,名字很可能就是這“羋月”二字。

  儘管這位專家的大膽推論並未得到學界的統一認可,但蔣勝男卻興致盎然,她開始去查秦宣太后的資料,一查不要緊,這位秦宣太后的坎坷身世,越來越打動她。歷史小説《羋月傳》就這樣偶然問世。不過,直到網友的詢問越來越多,喜歡讀古文的蔣勝男才意識到,《戰國策》裏常見的“羋”字,對於文史小圈子之外的人們來講已經太過陌生。

  “生僻字是相對的,現在的生僻字在古代很可能是常用字。‘羋’字與現代的許多生僻字類似,無非是因為它們所記錄的詞語或事物在今天已經很少見或完全消失。”北京語言大學漢字研究所教授羅衛東這樣解釋“羋”字從楚國大姓變成生僻字的原因。“羋”字最早見於《史記楚世家》的記載,“陸終生子六人……六曰季連,羋姓,楚其後也”,也就是説,“羋”是楚國的祖姓,在春秋戰國時期,這個字作為大姓在楚國是很常見的。而我們今天所説的姓氏,在古代其實分別指姓和氏,兩者並不相同,姓是整個大宗族共用的,隨著大宗族的發展和分支,逐漸形成了區分不同分支的氏。比如,屈原就是因其祖先被封于屈邑而以屈為氏,他的姓其實是楚國祖姓“羋”。

  “一方面,羋姓這個大宗族不斷形成分支的氏族,另一方面,秦漢以後姓氏逐漸合二為一。因此,羋姓雖然一直沿襲至今,但人數卻極少,秦漢之後比較出名的羋姓人物更是屈指可數,《百家姓》裏就沒有這個字。”羅衛東説,“至於‘羋’作為象聲詞的意思,則因書寫不便逐漸被‘咩’取代,這個字自然就成了生僻字。”

  新生:“圳”字曾經十人九不識

  zh岢n

  圳

  釋義:

  田邊的水溝。

  跟“葳蕤”和“羋”相比,深圳的“圳”似乎是個再熟悉不過的常用字。不過,在石定果的記憶中,從上世紀50年代上小學,到1964年考上北大中文系,她周圍的老師、同學十個人裏九個都不認識這個看似簡單的“圳”字。

  中國地名學會前副會長商偉凡也記得,1979年底至1980年,他參與第一次全國地名普查時,深圳鎮剛剛撤銷建制,其所在的寶安縣改名為深圳市。那時,即便對於從事地名研究工作的專業人士來講,“圳”也只是一個“不堪大用”的方言字。“粵語裏表示一種地貌特徵的詞,説白了就是田野間的小水溝。除了當地人,幾乎沒人認識這個字。”商偉凡説。然而,世事難料,隨著深圳作為經濟特區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迅速崛起,昔日的小水溝很快變成了家喻戶曉的大都市。據羅衛東介紹,一份1977年完成的統計數據顯示,按照日常使用的字頻高低排列,“圳”字當時排在第5510位;而另一份2005年完成的統計數據中,同樣按照字頻高低,“圳”字的排名已經提前到第868位。

  無獨有偶,北京門頭溝區齋堂鎮爨(cu岬n)底下村的“爨”字,也經歷了與“圳”字類似的新生。北京永定河文化研究會副會長楊德林介紹説,當地人習慣用一個謎語記住這個表示爐灶或燒火做飯的字:興字頭,林字腰,大字下面加火燒。設置於明正德十年(1515年)的軍事關口“爨裏安口”,也是因為村子上面的山形狀像灶而得名。“爨裏安口”的名字一直沿用到清朝中葉,隨著軍事關口被移交給地方政府宛平縣,“爨底下村”才以普通村莊的面貌出現。由於三十筆的“爨”字寫法太複雜,當地人逐漸用“川”替代了“爨”字。成書于清代光緒初年的地方誌《齊家司志略》,提到爨底下村時用的就是“川”字。

  事實上,直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無論當地人還是官方的行政區劃,普遍使用的都是“川”字,以至於著名畫家吳冠中1996年還在《川底下 君知否》一文中感嘆“爨”字的生僻:“‘川底下’是北京門頭溝區一偏僻山村,原名爨底下,不查字典,幾人識得這個興下有林,林下還有大火的繁體字……”時間行走到今天,在爨底下村旅遊業發展得風生水起的背景下,有看頭、有故事、有文化的“爨”字也成了當地的特色之一,一撥兒又一撥兒的遊客,再也不用借助字典,就能輕易念出村口石碑上醒目的“爨”字。

  “漢字是有時代性的,與人的‘死’不同,退出歷史交際舞臺的‘死字’還可能活過來,因為字是記錄詞的語素,如果詞在特定的時代環境下活了,字也會隨之活過來。”在石定果看來,“圳”和“爨”的“起死回生”,都是漢字發展的自然現象。不過,她隨即補充説,這只是特定條件下的個別現象,大部分的生僻字只能長期存儲在工具書中。

  而在商偉凡看來,地名用字無疑是生僻字最多的領域之一,也是漢字最可能“起死回生”的領域之一。“江西婺(w徂)源縣的‘婺’因為油菜花‘活’了之後,人們知道它是河流的名字;歷史上差點被簡化成‘吁怡’縣的江蘇盱(xū)眙(y岥)縣,因為龍蝦‘活’了過來,人們從此知道了‘盱眙’是登高望遠的意思。”商偉凡感嘆説,“這些漢字的生存空間或許只存在於一鎮、一村、一山、一水,它們隨地名消逝而‘死’,隨地名復活而‘生’。那些僅存活在字典裏尚不為人知的地名生僻字,固然給交流帶來了不便,但換個角度,這些字何嘗不是飽經風霜的當地歷史文化的結晶呢?”

  重解:“古為今用”的另類流行

  y岥n

  烎

  釋義:

  原義為光明,現在網路中多用來形容一個人鬥志昂揚、熱血沸騰。

  就在近幾年,一些字形有趣的生僻字,常常借助網際網路以全新的意義闖進人們的生活。層出不窮的“新字”,一度引發人們對古籍中生僻字的更多興趣。然而,僅憑字形“望字生義”的網路流行字,在一段時間的流行後往往又無疾而終。

  原本表示光明的“囧(jiǒng)”,因像垂頭喪氣的臉被用來表達鬱悶、悲傷、無語、無奈;樹上開著兩朵花的象形字“槑(m岢i)”,從“梅”的異體字變成了呆上加呆、很傻很天真的意思;在古代同“叫”的“嘂(ji岬o)”,因為有四個口被拿來表示用四張嘴一起誇張地叫喊;跟“囧”同樣表示光明的“烎(y岥n)”,被遊戲玩家解釋為開火,繼而引申出鬥志昂揚、熱血沸騰的意思;兩塊石頭撞擊的聲音“砳(l岢)”,則被網友根據發音闡釋出“樂”的新內涵……

  這些“古為今用”的另類生僻字,不僅在網路中迅速蔓延開來,而且還像流行元素一般擴散到了現實生活中的鑰匙扣、文化衫、筆電上。傳播度最廣的“囧”字,一度還登上電影銀幕大放光彩。而“砳”字,作為剛剛開幕的南京青奧會吉祥物的名字,則同時使用了古義和網路意義。南京青奧會組委會副秘書長、市場開發部部長匡導球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吉祥物名字中的“砳”指敲擊石頭髮出的聲音,象徵劈山開路;網路語言中可用其代替快樂的“樂”,希望為全世界的青少年帶來驚喜與快樂。

  但在羅衛東看來,與其説這些流行元素是對古漢字的重新使用,不如把它們當作像笑臉“:-)”一樣的網路符號,“年輕人使用了這些古漢字的字形,卻丟棄了它們原本的意義,‘烎’字甚至連字形也跟古漢字有所差異,《康熙字典》中的‘烎’上半部分是兩個‘幹’字並置,而不是‘開’。”

  比起多數網友趕潮流似的運用,80後網友周祎對生僻字的興趣稍微持久一些。2008年,“囧”字剛剛流行時,他在豆瓣網上創建了“我愛生僻字”小組,希望跟大家分享更多關於生僻字“博大精深”的文化。據他介紹,小組最活躍時吸引了一千多名組員,大部分人都是覺得某些生僻字的字形“好玩兒”。創建小組後,周祎試著每天花費時間查詢、整理感興趣的生僻字含義和讀音,但幾年下來,小組的人氣越來越淡,自己記住的字也不多,留在腦子裏的似乎還是那些字形比較特別的字,比如靐(b岥ng)、驫(biāo)之類。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文化學者張頤武曾把漢字之美歸為三個層面,一是形之美,二是意之美,三是聲韻美。網路上流行的另類生僻字,看起來好像僅僅停留在第一個層面,這些字的生命力能有多久?羅衛東認為,現代漢字經歷幾千年的變化後,象形的程度越來越低,但某些網路上的流行生僻字卻是以最原始的“象形”方式賦予漢字新的意義。而在《咬文嚼字》常務主編黃安靖看來,“死”的文字,當它與現代生活有了勾連點,或者切中了現代社會的某個興趣點,自然就會煥發出新的活力,但能否真正“活”起來,還要看這個字是否能在更長時間裏進入更廣泛的使用範圍,直至被社會大眾接受成為約定俗成的用法。本報記者 楊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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