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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人崇熊:楚王的名號大多冠以熊字(組圖)

2010-11-24 10:45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     編輯:徐維彬

  崇熊,是漢代特有的文化現象。熊,在漢代經常以一種祥瑞形象出現,玉器、陶器、漆器、銅器、畫像石、金銀牌飾、博山爐和銅鏡上,都留下了許許多多生動可愛的熊的造型,足以編一本“漢熊寫真集”了。“熊足”已經成為文物考古的專有名詞。出現在陶倉、陶樽、銅樽、銅奩、漆奩、石硯上的各式各樣的熊足,林林總總,不下百種。

  先祖圖騰

  我所見到最早的、成熟的熊的藝術造型,應該是河南安陽殷墟婦好墓出土的三隻玉熊。2010年7月底,在首都博物館舉辦的“考古中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建所60年”成果展上,就展出了一隻婦好墓出土的玉熊。其造型簡潔,很好地把握了熊的重要特徵,嘴未張開,卻很突出,雙耳高聳,一副憨態可掬的卡通形象,十分可愛。婦好墓的三隻玉熊均呈蹲踞狀,這為後來漢代器物的熊足提供了一個典範。殷商琢玉工藝還處於早期階段,人們還不能將玉料隨意雕琢,只能以片、塊為輪廓來造型,而不追求細節的肖似,這本來是工藝的局限,然而也恰恰給這三隻玉熊以一個只求神似的大氣形象。

  以熊為圖騰,源遠流長。玄鳥生商,商是以鳥為圖騰的。蜀王先名蠶叢,以首化蠶,蠶絲作蜀錦,氏民無定居,隨蠶叢遷徙。金蠶即成為蜀民的圖騰。至於龍成為上古文明時期許多東夷民族、神農民族的主圖騰,則經過一個民族融合和圖騰附麗的漫長複合過程。炎、黃二帝是中華民族的先祖,黃帝代表中原地區,傳説他都于新鄭,號稱有熊氏之墟,也就是黃帝的居所,黃帝則稱為有熊氏。

  魯迅十分喜愛和推崇的《山海經》,據説為戰國時楚人所作,其中“中次九經”曾説:“熊山有穴焉,熊之穴,恒出神人。夏啟而冬閉,是穴而冬啟夏閉,乃必有兵。”翻譯成白話是説,有一座高山,叫熊山。山上有很多洞穴,這是熊居住的地方,同時,也是神仙出沒之所,夏季的時候,這些洞穴大門敞開,冬季的時候,則洞門緊閉。如果冬季洞門大開,那就會出現兵亂兵禍,天下大亂。可見熊能通神,能決定人間禍福。雖然這只是個古代神話,但楚國的國君卻實實在在是黃帝的後裔。《史記楚世家》明確記載:“高陽者,黃帝之孫,昌意之子也。”楚的先祖為顓頊帝高陽氏,有熊氏黃帝之後。因此熊圖騰在楚族先祖中有著很高地位,族群的圖騰,往往成為族群首領的姓氏。楚王的名號,大多冠以熊字,荊楚自穴熊至考烈王熊元止,共46代君王,以熊為名的有29位,前後綿延千年。《左傳》載有楚成王戰敗吃熊掌赴死的故事,與楚人同宗的夏人,也有祖先化熊的傳説。可見楚人以熊為圖騰,由來已久。戰國立熊飛鳥屏風插坐是比較早的青銅熊形象(圖1),熊的造型還不夠寫實和準確,當然,也可能是有意變形的藝術造型。立熊站立飛鳥之上,可以想見作者想像力之豐富和構思的奇詭,不禁使人想起後來的“馬踏飛燕”。我也收藏一隻與此造型相近的立熊燈(圖2)。漢人崇熊,有其歷史淵源和依據,體現的是中華文明的延續。

  漢承楚風

  “秦王掃六合”。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實行郡縣制,顯示了新興力量的自信和生機。但秦文化的強勢,卻未能打破楚文化的柔韌。秦二世而亡,固然是秦風雖烈卻難恒久的原因之一,但從根本上説,秦國在軍事上的驍勇善戰,摧城掠地,不等於在文化上也能一統天下。楚文化源遠流長,“四面楚聲”,正如魯迅先生所講的“漢興好楚聲”和“詩歌已息,民間多樂楚聲”。其實漢高祖劉邦本來就起于楚,他與丞相蕭何、曹參,絳侯周勃等均為沛人,自然習楚俗。而且劉邦本人就善作楚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本來就是楚聲。《漢書禮樂志》稱:“高祖樂楚歌,故房中樂楚聲也。”

  既然漢承楚風,漢人崇熊也就理所當然了。從曾侯乙、馬王堆這些楚漢墓中,我們可以領略到楚風的浪漫情懷與寫實主義的高度結合,既幽怨婉轉、含蓄神秘,又熱情奔放、酣暢淋漓。我收藏有十多只銅熊鎮,每一隻都應該細細體味和評説。其中的兩隻毛熊,其寫實與細緻實在令人驚嘆。其造型、比例、動作都較為準確,雙耳聳立,挺胸而踞,體態肥碩,犟拙可愛,張口露齒,似乎在歡呼春天的到來。一隻熊前肢撓頭,搔首弄姿,一隻胸前抱一小熊,憐子情深,更顯俏皮。尤為使人驚嘆的是鬃毛刻劃細緻入微,毫毛畢現,足見塑者對生活觀察之細。

  我還有一隻鎏金的坐熊,比這兩隻稍大。剛買來時,通身為銹所覆蓋,但我知道,鎏金器物除銹相對容易,如果鎏金層厚,銹就更好除了。將其放在我自製的除銹液中,三天后取出,稍加清理,果然金光燦燦(圖3)。但我又頗有些後悔,因為它少了許多斑駁陸離的滄桑感。漢鎮一般四隻一套,以鎮壓席腳,鎮腹中灌鉛,以期收到壓席的效果。為了不羈絆衣物,鎮體一般都呈半球狀,採取盤踞的姿勢,所以,熊鎮一般為坐熊,降低重心,以求其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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