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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少年頭的半世紀回鄉路——訪台盟中央原副主席田富達

2017年11月29日 10:38:00來源:新華社

  新華社北京11月29日電(記者查文曄)從背井離鄉被迫踏上戰場的臺灣少數民族少年,到參加開國大典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代表,88歲老臺胞、臺盟中央原副主席田富達傳奇一生裏值得回憶的經歷不少。但最讓他縈懷於心的,是與兩個弟弟聚散離合的刻骨銘心。

  1929年,原名尤明巴都的田富達出生在臺灣新竹縣關西鎮,祖祖輩輩都是居住於此的泰雅人。以狩獵為生的泰雅人是臺灣少數民族的一支,剽悍尚武,在日本殖民臺灣時期多次舉起刀槍反抗壓迫,因而屢受鎮壓,生活困苦。

  “八九歲時父母親就不在了。家裏8個兄弟姐妹死了4個,一個哥哥被日軍強徵死在了南洋,只剩下我和兩個弟弟。”為了養家,田富達小學畢業後就開始打工。

  1945年日本投降後,國民黨軍隊來臺徵兵。迫於生計的田富達報了名,當時還幻想只當2年兵就可以回家照顧弟弟。1946年12月,部隊突然宣佈集合,全員坐火車到基隆。田富達心裏明白,多半是要乘船去大陸了。

  “我離開時,大弟7歲,小弟5歲。我向長官提出能否回家照顧弟弟,他説不行。到基隆後直接上船,第二天就將離臺。開船時,還有三個新兵跳海跑了。”這一天,田富達永遠忘不了。

  不料,這一別竟長達半個世紀。幾十年間,田富達先後在國家民委、全國人大民族委員會、臺盟中央工作。他無時無刻不惦記兩個弟弟,但由於兩岸隔絕,彼此音信全無。這對他來説是莫大的煎熬。

  1980年,田富達通過移居海外的臺灣朋友將一封信輾轉交到大弟弟伊齊巴都手上。此時弟弟才知道,哥哥還在人世。1987年10月,臺灣當局迫於兩岸同胞親情的巨大壓力,不得不打開封鎖兩岸的大門。這讓田富達看到了兄弟團聚的希望。

  1989年秋,他收到了伊齊巴都的來信,弟弟在信上説過幾天將經香港飛抵北京,這讓田富達激動不已。去接機路上,田富達擔心自己認不得弟弟了。分別時弟弟還小,田富達只依稀記得他的樣貌。在旅客出口,遠遠走來一個魁梧的漢子,不時左右張望,田富達一眼就認出那是弟弟。

  “他發現我一直盯著他看,也扭頭盯著我看,肯定也認出我了,很快就走過來,與我握手擁抱。我的第一句話是‘伊齊素?’就是泰雅話‘你是伊齊嗎?’的意思。這下他緊緊握住我的手,卻沒有説什麼。”當年重逢的場景,田富達至今仍歷歷在目。

  “當時眼淚並沒有流出來。眼淚流了多少年了!看不到自己的兄弟,眼淚早流幹了。”談起當時的心緒,田富語氣有些激動起來。

  當晚,田富達與弟弟徹夜長談,有説不完的話。那次,弟弟在北京住了一個月。“他後來告訴我,來之前還提心吊膽。因為臺灣報紙都稱我為‘田匪富達’。”

  1997年,田富達終於回到了闊別51年之久的家鄉,部落鄉親們盛裝歡迎他的歸來。他來到父母的墳前祭掃,隨他一起回臺的夫人、老臺胞徐宏也把父母的骨灰灑在那裏。

  田富達見到了不少親友。但最遺憾的是,那個他用米湯一口口餵大的小弟弟,已于1992年病故,成為他心頭永遠無法平復的痛。

  “我很久沒説泰雅話了,但只要遇到族人,多説幾次我就能很流利地對話了。”田富達説,自己的心永遠和臺灣少數民族同胞在一起。1987年後,他接待過多批來大陸參訪的臺灣少數民族代表團,與其中很多人成了好朋友。

  2005年,田富達第二次回臺。“那次,老田因為上山探訪部落,得了急性哮喘和肺炎,住進了醫院。親戚、朋友聞訊趕來,還帶了土雞湯。同村的漢族鄉親還送錢過來,怕我們錢不夠。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我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兩岸一家親。”徐宏感動地説。

  “大家對老田的感情很深。很多人對他説,您走的路對。給他寄來的明信片上寫著:泰雅人的路有您真好!”徐宏説。

  如今,田富達已退休多年,與家人共用天倫之樂。他一直關注著兩岸關係的發展。儘管視力不太好,但央視四套的《海峽兩岸》仍是他每天必“聽”的節目。

  “跟臺灣同胞打交道,就像我跟自己分別幾十年的親戚見面,因為大家都是血濃于水的骨肉同胞。臺灣是不會被‘臺獨’勢力分割出去的,他們沒那本事,廣大臺灣同胞是堅決反對的。我對祖國的統一很有信心。”田富達堅定地説。

[責任編輯:張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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