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在俄羅斯西伯利亞南部的圖瓦共和國,俄總理普京在游泳。俄羅斯媒體5日公佈普京3日在圖瓦地區度假休閒照片。這位年近57歲的俄羅斯領導人在藍天白雲下大“秀”肌肉和運動技能。新華社/法新
上天入海、遠東射虎、訪貧問苦、怒斥奸商……世界上恐怕沒有哪位國家領導人能像俄羅斯總理普京那樣,將自己的個性淋漓盡致地展示在世人面前。最近,普京乘微型潛艇潛入貝加爾湖1400米深處,又利用只有一天的休假時間請牧羊人喝茶,並將自己價值6萬美元的防水錶送給了牧羊人的兒子。這些新聞與一系列精彩照片一齣現,馬上佔據了多國媒體的顯著位置。對此,有俄羅斯人驕傲地説,普京是俄羅斯性感的象徵。也有俄羅斯人認為普京在經濟危機的大背景下,“玩得有點過分”。西方媒體則大多認為普京是有政治目的地秀自己,英國廣播公司(BBC)的報道稱,“即使休假,這個滿臉冷峻的克格勃前特工也是個話題人物”。對此,一位年輕時經常接待蘇聯代表團,並多次去過莫斯科的迦納退休軍官説,普京的做法並不新鮮,“以前的蘇聯領導人也是這樣做的”。
俄羅斯總理普京7月31日至8月1日在遠東地區考察時再次上演個人秀,先是在伊爾庫茨克地區揮錘打鐵體驗生活,後又在契卡洛夫島親自為大白鯨安裝無線電信號發射器,最後再乘微型潛艇潛入貝加爾湖1400米深處,探查新能源“可燃冰”。8月3日,普京在圖瓦共和國度假一天,上樹、在河裏遊蝶泳、駕船、釣魚、赤裸上身喂馬,普京還請一個偶遇的牧羊人喝茶,牧羊人則請普京到家中做客。所有這些都通過圖片和文字傳向了世界。
對此,不少俄羅斯媒體和學者感到驕傲。俄《共青團真理報》8月3日報道稱,完成潛入貝加爾湖的活動後,有記者問普京:“您曾駕駛過轟炸機,這次又潛入深水,那是不是還要去宇宙呢?”普京笑著説:“您説什麼呢,在地球上我有很多工作。”8月4日,俄《獨立報》援引俄羅斯科學院社會研究所專家克雷什塔諾夫斯卡婭的話説,普京通過遠東之行加強了自己在國民中的印象。向外界表明,他不畏困難、不怕危機,能為國家做出重要決定。他能夠駕駛戰機、深潛湖底,因此深受人們的歡迎。普京所做出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人們不要忘記他,並讓人們像從前一樣相信他。同一天的《共青團真理報》發表題為“普京為乾旱的奧倫堡州帶來了甘霖”的文章。文章稱,普京在對奧倫堡州進行視察時,誰也沒有料到,他和大自然達成了協議。該州已有兩個半月沒有下雨了,莊稼已有1/3旱死。而就在普京到來後不久,天上卻突然下起雨來。對此,一位名為安娜的網民稱,這從一個側面表明,普京總理會給人們帶來幸福。此前他曾親自幫助人們解決了一系列困難,因此他深受人們的尊敬。
8月3日的《生意人報》還做了一個統計,即一週之內,普京、梅德韋傑夫、麥當娜等7位名人和精英在俄第一電視頻道、俄羅斯臺和獨立電視臺的電視新聞中各出現了多長時間。結果普京是34小時43分鐘,梅德韋傑夫為24小時12分鐘,而大主教基裏爾也比總統的出鏡率高,達到30小時39分鐘。
對於普京的做法,也有俄羅斯人表示不滿。俄羅斯科學院圖書館管理員嘎麗婭説:“我認為普京玩得有點過分了,尤其在經濟危機的大背景之下更顯得不合時宜,這可能是他身邊的政治顧問出的壞主意。”莫斯科大學經濟係博士生尤?麗斯塔巴達娃説:“我個人認為這完全是為了宣傳,或者説通過展示健康的身體來安慰民眾。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目前國家經濟形勢不好,物價不斷上漲,普通百姓真的很難。”“我本人來自符拉迪沃斯托克市,那裏今年春天實行乘公共汽車貨幣化,把以前對殘疾人和退休老人的乘車優惠取消了,每年給400盧布的補貼,這些人相當困難。你想想,他們如果看到總理在貝加爾湖潛水,會是什麼心情?”
西方媒體看普京,有的調侃,有的警覺
對於普京彰顯個性的舉動,西方媒體往往比俄羅斯媒體更感興趣,但西方媒體始終用一種看俄羅斯的眼光來看普京,對普京的報道大體分為調侃和警覺兩大類。
英國《衛報》的文章稱,對普京毫不掩飾的健美肌肉最感興趣的是俄羅斯的年輕女性,因為每逢這位俄羅斯總理在公眾場合亮相時,大批的俄羅斯少女都會揮舞著普京的這些生活照向他興奮地叫喊。該報甚至毫不掩飾個人攻擊的口吻,稱普京也是俄羅斯男同性戀群體的偶像,説過去10年的統計顯示,在該國的同性戀網站上,普京一直是熱門討論人物,甚至有網民建議普京退休後去演《斷背山》的續集。BBC的報道稱,這位體魄健壯的總理讓俄羅斯的很多酒民煙民自愧不如,因為和這位煙酒不沾的總理比起來,這些人的身體都不夠健康,而事實上煙酒過度是導致俄羅斯很多人壽命不超過60歲的重要原因。奧地利《新聞報》4日的文章以“根源”為題,文章稱,“男子氣概”正在成為世界政壇的潮流,政治家們以此顯示自己的活力。在普京之後,薩科齊、奧巴馬也展示了肌肉。而默克爾也頻頻穿著低胸服裝。德國《圖片報》則以“誰的身材更好”為題,把普京和奧巴馬兩人的半身裸照放在一起進行民意調查。在12750名被調查者中,65%的人認為奧巴馬身材更好,普京的支援率稍遜一籌。
西方媒體對普京的調侃往往會讓人覺得有輕慢之意,與之相對,當媒體對普京現象嚴肅起來的時候,會讓人們感到一種擔憂。美國廣播公司5日報道説,普京的形象秀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其目的是為了加深人們對普京的印象,即他是俄羅斯具有男子漢氣概的強有力領導人。該報道稱,得益於其硬漢形象,普京的民意支援率很少下降到60%以下。去年夏天俄羅斯在與喬治亞發生的衝突中取得勝利後,普京的支援率攀升至88%;即便去年俄羅斯遭遇了歷史罕見的經濟危機,普京的支援率也保持在76%以上。
德國《世界報》5日的一篇文章題為“洗了澡的普京”。文章説,10年前一個“無名小子”獲得俄羅斯的最高權力。他可能在這個權力舞臺上統治到2026年。普京具有更強的個人魅力,這有助於其實現自己獨一無二的構想。但他的強者形象背後,其實是一個沒有民主、沒有法律的國家。德國《明鏡》週刊4日以“自戀”為題報道稱,又來了,這個暑假普京照樣玩起他的肌肉秀。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普京都呆在那裏,拜訪農民。別忘了,普京還帶去了記者拍照,以展示自己的生活。
在和俄羅斯始終關係不睦的英國,人們對於普京的印象很大程度上還停留在“冷血特工”階段。BBC的評論説,從俄羅斯媒體最近公佈的一系列照片中,人們看到的依舊是這位俄羅斯總理對潛水、野外露營等戶外生活的青睞,而這正是一個優秀特工必備的素質。《每日電訊報》題為“動作明星秀”的文章稱,到今年10月,普京就57歲了,不過從照片上來看,這位俄羅斯領導人的體魄比起很多俄羅斯20多歲的小夥子也毫不遜色。普京和他的智囊深諳形象包裝宣傳,從不同角度讓世人看到了一位柔情英雄。距離俄羅斯下屆選舉的日子越來越近,普京這次的照片秀讓人想起他在上一個總統任期時,大秀肌肉和在遠東隻身射虎的類似情景。
稱普京個人形象對俄內政外交的鞏固作用不容小視
對於普京的個人展示,一些西方學者和媒體也有著更深入的解讀。德國世界政治研究所俄羅斯問題專家哈恩斯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説,普京再次展示“肌肉秀”有兩個原因,一是針對俄羅斯內政,他光著膀子,6塊發達的肌肉,加上大大的十字吊墜、野外服裝,塑造了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形象。這在俄羅斯,給人留下國家保護者的正派英雄的印象。其實,由於金融危機,俄羅斯賴以發展的油價下跌了一半,普京絕對權威也受到威脅,反對聲浪大增。普京這樣做,也是給這些反對者一個痛擊。其次,普京的“上空秀”也是做給世界看的。金融危機使俄羅斯遭受重創,世界懷疑俄羅斯的聲音四起。普京向世界展示的就是“俄羅斯的力量”,表明俄羅斯不會被世界遺忘。
用“俄羅斯的男人”來稱呼普京的英國《獨立報》則認為,普京的個人形象對於俄羅斯內政外交的鞏固作用不容小視。從國際上看,俄格衝突一週年即將來臨,美國和歐盟不斷要求俄羅斯修正對西方的強硬態度;在國內,有關總統梅德韋傑夫將進一步擴張權力的傳言讓外界把目光投向了普京的下一步舉動,而這位總理在媒體的包裝之下已經用個人的實力表明,他是唯一可以控制住局勢的人。BBC的分析是,10年來普京一直是俄羅斯政壇風暴中的強力人物。普京和他的媒體團隊或許並沒有刻意要把這些照片展示給俄羅斯的某一個特殊群體或是西方國家,他們希望獲得的效果是世界對這位俄羅斯政治人物的廣泛認知,借機在2012年俄羅斯大選上,讓普京重新回到俄羅斯政治的頂峰。
普京體現了俄羅斯精神
一位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多次去過莫斯科,並參與接待過蘇聯代表團的迦納退休軍官認為,普京的做法並不新鮮,以前的蘇聯領導人勃列日涅夫“就竭力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漢子”,他“胸前挂滿自己頒發的勳章,還四次自封為蘇聯英雄”;而一位曾留學蘇聯的貝南國會議員候選人認為,俄羅斯民族感性、尚武,比較容易受偶像和“熱血”感召,不但老百姓如此,一些大人物也不例外,“像史達林、伏羅希洛夫和朱可夫都偏愛高大英俊的部下,這不是什麼秘密”,因此普京的煞費苦心,在俄羅斯這個特定環境中,還是頗有市場的。
對於來自世界的種種議論,俄羅斯infox通訊社著名時事政治經濟評論員葉普蓋尼?諾維剋夫對《環球時報》記者説:“現在正是俄羅斯夏季人們最喜歡度假的時候,融入大自然,野營、游泳、釣魚、打獵這絕對是俄國男人的最愛。普京的這些照片體現了很正常的俄國男人的度假生活與喜好,也讓外界更多了解了強壯的俄國男人的心胸與體魄。在俄羅斯,我們確實也希望領袖是一個強壯有力的形象,俄羅斯歷史上,偉大的時代,總是有著強壯的領袖,最典型的就是彼得大帝。我們俄羅斯人對國家、領袖和東正教有著特殊的情懷,往往他們之間又有很密切的關係。從這個角度看,普京的這些形象對俄羅斯及世界來説,確實有更廣闊的意義。他體現和代表了俄羅斯的精神面貌,顯示俄羅斯作為一個有機體的健康和強大,很有一種精神感召力,一種可以感知的國家精神上的健康與自信。但沒想到,西方對普京的舉動這麼有興趣,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方媒體對俄羅斯其實一直是有些陌生的,雖然現在什麼資訊都有了,但它們對真正的俄羅斯精神,俄羅斯的民族特質並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