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個月,醫院可謂不平靜:“縫肛”事件;“10萬元治療方案、8毛錢解決問題”事件;同仁女醫生遇刺事件……醫患雙方的説法,大相徑庭。就具體事件而言,是非並不難辨,不日就會塵埃落定。然而,醫患之間漸成怨偶,猜忌攻擊、侵害不斷,卻是我們必須格外重視的。
事實上,如果不從制度上有所改革,理清權利歸屬,使醫患各得體面,那麼就很難遏制各種“門”的開啟,無法恢復救死扶傷的本義。畢竟,醫患關係鬧到如此不可開交,並非醫患雙方相互抱怨所謂“醫生無良、患者恐怖”就可以解釋的。現實可能恰恰相反。
先説患者,他們往往很無助。在進醫院門之前,他可能已經輾轉趕了千百里,勉強在小旅館住下。在天光微亮時,他就得去掛號處排隊,而且未必能夠成功。看病情的緩急,他也許得明後天再來,也許得向號販子“求援”。挂了號,他得繼續排隊,前頭的病人望不到邊。
好不容易挨到了,熬著身軀的疼痛,他小心翼翼擠出笑臉來:“醫生,您看我這……”醫生甚至都沒有瞧他一眼:“你去做個檢查再説。”他就又得去排隊了。如果檢查回來的消息不錯,醫生三下五除二寫了方子,他就得去拿藥了。幾個小時的折騰換來不到幾分鐘的診治。藥房門口也是長龍。他早已焦躁不已。交錢時心裏一哆嗦:這麼貴!不禁要罵娘。
如果檢查出來的結果很差,是大病,要手術,他馬上臉就灰了:這得多少錢呢?賣頭牛也不夠吧,或者半年的工資總是要的。想起一些故事,他更加害怕:醫生要是不負責任,把什麼東西拉在我肚子裏怎麼辦?於是,他通過給主刀醫生送紅包來買踏實。
終於出了醫院的門,他覺得這一路不但受盡了折磨,而且有被魚肉的感覺。回去之後,他對醫生就沒有什麼好話講。
再説醫生,也很委屈。和歐美的同行比,他的勞動強度極大。他一天要看上百個病人,相當於歐美同行一週、一月的工作量。他沒有時間聽某個患者的傾訴,因為後面還有幾十個人在等著。另外,常年技術至上的熏陶,使得他更喜歡用手術刀説話,而不是用眼睛微笑。他經常值夜班,節假日也難得休息。他還要終生學習,以免拿不到執業資格。
他如此的辛勞,換來的賬面工資卻很微薄。看到從政的同學、經商的朋友,他慚愧萬端;面對老婆、孩子,他心生歉意。他不禁也要罵娘:全世界的醫生都是收入很高的群體,為什麼偏偏中國是這個樣子?這5年、8年的醫科,難道就值掛號的幾塊錢?真是白讀了!
藥商深知醫生的苦惱。他們用甜言蜜語、美食金錢誘惑著他。有時候還以學術的名義,無孔不入。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免費的。藥商央求他多開藥、開自家的藥。慢慢地,他也相信這是應該得的,只要能治病,這也許沒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