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四川汶川1月21日電(記者 關健 李來房)21日上午,成都至汶川縣映秀鎮的山路上,數天以來的濃霧仍未退去,路兩旁的秀麗山水蒙上一層深灰色,變得模糊不清。一輛輛裝著農機、建材等物資的卡車正駛往災區方向。
經過寫有“5 12震中映秀”字樣的黃色巨石,便到了“5 12”汶川大地震的極重災區映秀鎮。
一陣鞭炮聲傳來,循聲望去,一家幾口正在上墳。過年放鞭炮祭拜先人,是當地的習俗。大人們完成了儀式,沒有過多的表情;兩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則相當活躍,看到了記者手中的相機,主動湊上來衝著鏡頭做鬼臉。
這裡是漁子溪村的災後安置點,748名村民目前生活在274間板房裏。板房下面的山坡是一片綠色的菜地,三三兩兩的墳頭就在菜地中間。在地震中,這個村有45人不幸遇難。
17歲的胡慧正在自家板房門前用手洗著兩雙球鞋。“臟死了,我哥哥自己從來不洗鞋子,都要我幫他洗,真討厭!”小姑娘顯得很不樂意。
胡慧的學校在地震中倒塌,她和其他同學被安排到廣州的一所職業學校繼續學習,學費全免。她兩周前回到映秀過年,寒假過後,又要到廣州上學。
“我的新年願望是回到過去,回到地震之前,不管是生活方面還是學習方面。我還是喜歡呆在家鄉。”笑容又回到了她臉上。
在映秀鎮綜合集中安置區,原來鎮上幾個社區和村子的2000多名民眾集中居住在同一片板房區。一列列板房中間形成了好幾個商業區,有食品商鋪組成的集市,有服裝店和理髮店,還有一個規模不小的菜市場,店主們在臨時帳篷裏繼續著以往各自的營生。
“帶皮肉9元一斤,排骨瘦肉都是11元一斤”,肉販邱華叫賣著。這裡的肉檔都極為簡陋:幾根粗木頭搭成一個架子,上面用鐵鉤挂著肉,連一把板凳都沒有。
邱華説自己平均每天能賣百把斤肉,每斤利潤有四五毛錢。肉檔由兩口子一同經營,她丈夫負責開摩托車進貨,有時住得偏遠的熟客要買肉,還得開車給他們把肉送到山溝裏去。
邱華告訴記者,“5 12”地震發生時,她丈夫正在山上開著摩托車,結果被睏了三天三夜,最後得到附近老鄉的幫助,才熬了下來。“可我的娃娃沒了,”她語氣一轉,神情黯淡下來。她12歲的獨生子不幸遇難,家裏也完全倒塌,變得一無所有。
“現在生活還過得去,就兩個大人了嘛。”她眼眶通紅,但沒有流淚。
在老街村安置區,村民曾洪武在板房外挂起了燈籠,屋內爐子正煮著臘肉。他家有六口人,住在兩間板房裏。“我家自建房的地基已經打好,估計今年三四月份就能修好。”他家和其他五戶村民打算合建一座三層樓房,已經雇了一個工程隊展開施工。
曾洪武所在村子的農田因配合“老虎口”堰塞湖泄洪而被毀,一家人目前依靠政府發放的每人每月200元補助維持生活。曾洪武説,等到房子建好,他就要繼續開車跑運輸。
“地震重災失慈親 板房孝子淚含悲”,這是板房中間一個臨時靈堂的輓聯。靈堂旁,逝者的家人正在忙著給自家火鍋店搞裝修。這是一家設在普通板房裏,只有十余平方米的火鍋店,店外的招牌上寫著店名:“自救火鍋”。
已是午飯時間,板房裏紛紛傳出飯菜的香氣。這時濃霧已漸漸散去,數天未露臉的太陽也穿透了雲層,把暖光投射到人們身上。陰霾過去後,好天氣總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