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日本民間“孤勇者”守護真相之火

　　【環球時報綜合報道】二戰結束後，是否承認南京大屠殺成為檢驗日本良知與國格的“精神考卷”。前有國際社會對日本南京大屠殺的報道，後有遠東國際軍事法庭鐵證如山的判決書，軍國主義者在南京犯下的罪行早已被釘在人類文明的恥辱柱上。然而隨著20世紀40年代冷戰拉開序幕，美國的對日政策由“懲罰”轉向“扶植”，披上“歷史虛無主義”外衣的軍國主義又開始毒害日本社會。進入20世紀60年代，日本右翼勢力為否定南京大屠殺的真實性，企圖隱蔽真相、篡改集體記憶，掀起一場“記憶謀殺”。

　　日本右翼勢力先從教科書、宣傳刊物入手，試圖構建一套替代性敘事，推翻“東京審判史觀”。從學校的教材到《大東亞戰爭的真相》這樣的宣傳物，其中對亞洲各國的“侵略”都被置換為中性的“進出”，甚至是冠冕堂皇顛倒是非的“亞洲解放”。為消解罪證，右翼分子還會造假。丙級戰犯田中正明曾擔任日本華中方面軍司令官松井石根的秘書，他在《南京大屠殺的虛構》一書中，公然篡改松井石根的戰時日記，刪去了其中關于軍紀敗壞和暴行的關鍵記錄，通過毀滅證據來論證屠殺“純屬虛構”。

　　日本右翼構建“歷史虛無主義”機制的核心邏輯是極端的詭辯——“無書面命令論”。右翼學者設立了一個幾乎不可能滿足的證據標準：除非找到天皇或最高指揮官親筆簽署的“屠殺”命令，否則一切暴行只能歸咎于個別士兵的違紀。為戰爭辯護的日本右翼很多都是戰爭的參與者甚至戰犯，他們深知二戰時期日軍普遍存在“默認”與“口頭傳達”的指揮文化，此外，日軍也在戰敗前集中銷毀文件掩蓋罪證。

　　但日本右翼在其國內並不能只手遮天，還有很多人願意坦誠面對歷史事實，支持正義，如日本南京大屠殺研究者洞富雄、《朝日新聞》記者本多勝一等學者和媒體人。他們雖然遭到日本右翼媒體的圍剿，但依然在漫長的黑夜中守護著微弱的真相之火。

　　日本歷史學家家永三郎是這些堅韌的“孤勇者”之一。為了在高中教科書中保留關于南京大屠殺和731部隊的真實記載，他不惜賭上職業生涯，1965年開始，向日本政府提起長達32年的訴訟。這場“馬拉松式”的抗爭最終迫使日本最高法院在1997年做出裁決，認定文部省要求刪除相關歷史描述的行為違法。

　　家永三郎的精神也激勵了日本其他堅持真相的民眾。大學教授笠原十九司在家永三郎“教科書訴訟案”的影響下開始對南京大屠殺取證研究。小學教師松崗環則創立了“延續南京記憶會”，通過侵華日軍士兵口述證言揭露南京大屠殺的真實事實。

　　2015年，《南京大屠殺檔案》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記憶名錄，意味著日軍在南京的暴行已經被寫入全人類的共同記憶，“歷史虛無主義”掩飾下的軍國主義在人類文明共識面前沒有未來。（作者是中國中日關係史學會理事、四川大學世界史係副教授 李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