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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祖國】 家鄉小鎮的變遷

2019-05-27 16:46:00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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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我的祖國25

  作者:李海濤(北京大學與日本早稻田大學聯合培養博士研究生)

  每個人對故鄉的情感都是自然且濃烈的,因為這裡有生命最初的印記,無論走到哪,根都在故鄉。越是離家遠,越是憶往昔;越是年歲長,越是念初心。我的故鄉在四川省眉山市東坡區,出生在白馬鎮,長大於尚義鎮。無論身在哪,我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關注著家鄉。在我的印象中,家鄉的發展大概可以分三個階段來描述。

  首先是傳統的農耕生活階段。大概是在初中時,即2001年以前,那時候印象最深的是種田。同許多普通家庭一樣,我家也有幾畝田地。每一年春夏兩季糧作物,春天播種的是油菜花或者麥子,夏季收割後播種水稻。那會兒,家鄉應該算是一個典型的農業鎮。當地農民的收入主要來自於田地收穫,以及之後的簡單買賣,生活總體很貧苦,物質也不豐富。到了收割的季節,因為要在較短的時間內搶收完稻穀,一般好幾個家庭會相互合作以提高效率,那時候的小孩子也常常要加入家庭的勞動,有一種假期叫作“農忙假”,即學校放假一週回家幫忙幹活。在田間地頭辛苦勞作時,父母總會説,只有賣掉了今年的稻穀才有錢交學費繼續上學唸書。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糧食的收成與買賣是許多家裏的主要收入,而九年義務教育免費政策出臺之前,學費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收割稻穀的時候,大人們總是盼望著陽光燦爛天氣大好,因為可以趕緊收割了及時曬乾入庫,如果雨水太多陽光不夠,水稻的收成不好或者糜爛太多,長輩們總是會唉聲嘆氣,但又無可奈何,這便是典型的“靠天吃飯”。黃土地上的人們年復一年地用汗水澆灌糧食,用辛勤勞動換取上天的恩賜,這是一種延續了幾千年的農業生産方式。“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種小時候的經歷使得我後來總是會把碗裏的飯吃得乾乾淨淨,儘量不浪費。

  然後是工業化發展階段。工業化在小鎮上來得晚,但是對本地的發展確是明顯的。初中時候,大概是在2002年,家對面修建了一個造紙廠。造紙廠給當地政府帶來了可觀的財政稅收,也創造了不少就業崗位,許多農民放下鋤頭,拿起錘子,離開土地的束縛,到工廠裏上班,開始了相對固定的上班制。到了2006年我讀高二的時候,家裏和許多親友的田地已經全部承包出去開發利用,主要是用來做魚塘或者種水果,家裏就再也沒有種田了,每年收取一定的租金,這樣,高二之後我也不用再下田幹活了。富餘出來的時間,許多的農民逐漸相互聯絡組織起來,去外地打工以獲得較高的收入,於是小鎮附近的許多壯年勞動力也加入了外出農民工的隊伍。與此同時,鎮上的商業開始興盛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進行商業活動。在這段時間裏,人們的腰包鼓了,漂亮的樓房越來越多,物質與精神生活也不斷豐富。但是,環境嚴重地破壞了,藍天越來越少,晚上很難看到銀河與星辰,原本可以游泳釣魚的河流也散發著惡臭,更不用提造紙廠對周邊人家的噪音污染。我在外讀書每年回去都為環境污染産生的問題而痛心。

  黨的十八大以來,地方政府對環保要求越來越高。老家危害巨大的造紙廠掙扎幾年之後終於倒閉了,與此相關的其他企業也沒有引進,沿河居民的廢棄物排放也有了專門輸送管道,而不是直接排到河流中。對於農村家庭垃圾的處理也提出了明確的要求。這是令人拍手稱快的事。周邊的旅遊業開始發展起來,原來運不出去的水果,也可以暢銷到國內各大城市甚至海外。網路的普及讓更多人便利地與外面的世界連在一起,網際網路物流的巨大優勢給鎮上的實體經濟帶來衝擊,倒逼他們儘快學習新東西,跟上新形勢。最近幾年,隨著眉山市融入成都天府新區的發展,高鐵等基礎設施的修建讓人與物的交流交換變得非常通暢,給經濟的發展帶來了巨大動力。家鄉舉辦了國際馬拉松比賽等國際化的活動,並承辦國際性會議,越來越多的國際性企業入駐眉山,“西部藥谷”就坐落在這裡。在外打工的人們,被鼓勵回鄉創業或者加入這些高新企業中,傳統農業小鎮上的人們,開始與國家、與世界更加緊密地聯繫起來,觸摸到了時代的脈搏。

  這便是我的家鄉在30年間所發生的變化與變遷,我的成長與家鄉的成長幾乎是同步的。誰能料想,在僅僅30年的時間裏,中國村鎮的發展竟然如此迅猛。這就是為什麼我有時再回憶起小時候的生活,恍如隔世。故鄉的發展之路就是國家的發展縮影,可以説留下了整個國家走過的印記。

  (本文係《人民文學》徵集稿件)

  《光明日報》( 2019年05月27日 09版)

[責任編輯:王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