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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藝術家的阿信:我不想創作生活消耗品

時間:2012-02-17 08:41   來源:外灘畫報

  阿信與其高中同學及目前的合作夥伴不二良一起在“一克拉的夢想”展上,這個展覽由他倆共同完成。

阿信作品“地球扭蛋”

  阿信的專訪一直到午夜11點42分才真正開始,“其實到了這個點大家頭腦比較清醒”,聽到我這句話他笑了起來。午夜適合“兇鈴”,適合講鬼故事,而我想談的話題卻是夢想。因為交談的對象,是一個曾經夢想做畫家,卻被父親帶到西門町街頭畫家攤前,發現畫家常常吃不飽飯的人。那一幕發生在他成為擁有500多萬微博粉絲、現場超過百萬人次演唱會到場記錄的“五月天阿信”之前。

  2010年的MoCA上海當代藝術館“純真年代”展覽,阿信首次以“音樂、視覺跨界創作者”身份,正式發表個人的多媒體創作。他在Dear Ball與Dear Box兩件作品中,延伸五月天演唱會中的視頻精華,融入于幾何雕塑,以結合光學精密投影與大型空間雕塑來作互動呈現。其實最初策展人陸蓉之找到阿信時,他有點不相信這件事真能達成。他覺得 MoCA上海當代藝術館的標準很嚴格,而他又還不曾把自己看作職業的藝術創作者。展覽最終辦成了,他挺意外。

  之後的阿信從上海MoCA上海當代藝術館一路前進到威尼斯雙年展,去年還在臺北華山1914文創園區參與到《無聲的樂章.有聲的書法 ——董陽孜、阿信聯展》中。

  小時候阿信曾認為自己是可以唱歌的,老師聽過他的試唱之後卻把他歸類為“音癡”,這條路看來不大可行。他也曾想過做畫家,結果父親把畫家常會吃不飽飯這麼一個現實實攤到他面前。在被認為唱不好歌的音樂人與饑餓藝術家之間,阿信達成自己夢想的方式像走迴旋樓梯。

  創新過程如投石湖中

  “萬人有聲書法”,是阿信在 去年年底《無聲的樂章.有聲的書法 ——董陽孜、阿信聯展》中參與的環節。阿信從小學習書法,別的孩子可以出去玩,他卻要在筆墨紙硯前努力體會老師“想像筆下有一個鋼珠,要用力按下去卻又不能太用力”的書法境界。他發現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太接觸書法這種傳統藝術形式,於是希望在展覽現場能讓大家通過肢體動作、聲音的喊叫來完成屬於自己的書法。到場參與者的即興行為被隨機採樣,與大螢幕上的九宮格結合,完成了”有聲書法”的構想。

  在那次展覽的演講交流環節,阿信談起過自己創意的達成方式。那就像往湖泊中丟石頭:你經年累月地投石湖中,每次都只聽到“撲通”一聲,好像什麼都不曾獲得。但有一天,某顆石頭扔下卻不再下沉水底,因為你過往丟下的石頭終於填滿了那個湖。這些石頭是否有它們具體的名字?阿信花了點時間去回憶。“我自己比較少從單一的作品裏面得到靈感, 大家可能會以為看到一部電影或者一本書就突然産生想法,其實需要蠻長時間的沉澱和消化,那個時刻才會突然蹦出來。”

  從音樂人到藝術創作者,阿信覺得這個轉換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從臺北師大附中美術班,到實踐大學室內設計係,他回憶説:“有關創作的事情我覺得都會有一些呼應和相關的地方。當初其實沒有想到會把領域拓寬成這麼多不同的項目,不過因為我們在大學裏面主要一堂課就是創作概論,有一整年都在討論有關基本創作這樣一個大的題目,所以當時受到的訓練算蠻紮實。”他還不經意地提到,上海的“純真年代”和臺北的“一克拉的夢想”突破了某些藝術展的紀錄。將過去未必有到藝術場館看展的人吸引過來,這可以被看作是阿信藝術嘗試的收穫之一。 他把小時候的書法課、大學時代的基本創作練習看作必須的功課,投入之後獲得的東西遠遠超過預期,因為“當時覺得有些乏味,但是後來的際遇讓我覺得幸好當時有熬過那些枯燥的階段”。

  我的作品都不太艱深

  “夢想是顆鑽石,但是是一顆血鑽石”,在臺北與不二良等朋友共同經歷過“一克拉的夢想”展後,阿信把夢想具化為這麼一個句子。“很多人有夢想,但又都會覺得夢想是很難達成的。然而我覺得實現夢想的過程中一定會有很多的磨練和苦難,就讓我想到《血鑽石》那部電影。大家為了開採鑽石犧牲很多汗水、生命和努力。其實每一顆鑽石的成形就要犧牲那麼多的青春和歲月,我覺得這樣形容夢想是蠻貼切的。”

  他覺得自己的經歷很幸運,因為追求永恒的夢想“其實是很不人性跟人道的”,而在追尋過程中,能夠跟朋友一起合作,産生可以令人享受工作的樂趣,阿信覺得這個是自己能堅持一路走下來的重要原因。所以如果世界末日在當下發生,他寧願先把夢想丟開,好好享受當下,和朋友去吃一頓麻辣鍋。

  “一克拉的夢想”就像阿信回歸藝術專業交出的答卷,而威尼斯雙年展上的“地球”延續著同樣的概念。他的作品之一,是重達200公斤的“地球扭蛋”。機器裏其他的扭蛋都是白色,代表地球的那顆卻是純凈獨特的藍色。“人類最後的純真年代”是阿信那個系列的靈感來源。 這種純真在他看來就如同童年在手裏握著僅有的幾個硬幣,跑去雜貨舖轉扭蛋機。因為常常不能轉到想要的那個玩具,於是他説“我要造一個扭蛋機”。如果説“地球”系列作品在詮釋的概念很多人一看就能明白,那也並不意外。

  “我覺得我的工作是一個跳板的角色,希望大家通過我的作品大家能夠有更簡單的角度去欣賞藝術品,所以我的作品都不太艱深,但又有一定特別的含義。借這個跳板,能夠讓大家認識他們之前沒有了解的東西。”阿信帶著自己在藝術相關領域頗有成就的夥伴加入,希望他們能夠得到更多關注,讓夥伴們的夢想也能變得更大。

  B=《外灘畫報》

  Shin=阿信

  B:你最近和蜷川實花合作了一本影像書,英文名《Stairway To Heaven》, 除了出鏡之外還有什麼部分是你參與的?這個名字對你來説是否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Shin:這次的工作就是被拍攝,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生之年會推出一本自己的寫真書,不過覺得機會很難得所以就去拍了。我有在裏面加上我寫的微小説。

  在拍攝過程中,蜷川實花安排了幾個我和女主角往上樓梯的場景,拍完以後突然覺得,愛情就是不斷攀向天堂的過程。也就是如此,當時在討論書名時,就讓我想起了源自1970年代經典樂團齊柏林飛船(Led Zeppelin) 的搖滾聖歌“Stairway To Heaven”,這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一首歌曲(裏面的歌詞編曲都很棒)。它暗喻著每個人也許都在找尋通往天堂的階梯吧。影像書也以“Love, the only way to Heaven”貫穿全書主軸,在影像作品上也運用前後呼應主題的方式作呈現。而我認為的天堂就是能作想作的事情。

  B: 從你開始接觸音樂的那刻起,有那種單看封面就讓你覺得“嗯,這個很棒”的麼?

  Shin:我蠻喜歡the Beatles在1969年的Abbey Road唱片封面,至今來看仍是經典。

  B:你的大學專業和設計有關,這些年也有一些和品牌合作,以及做自己品牌的設計師工作,你覺得做視覺藝術方面的設計,和創作音樂有怎樣的區別和共同點?

  Shin:我覺得透過不同的媒體介質都會産生出不同的創意,寫詞、寫文章大部分是單打獨鬥的。視覺與藝術經常需要一個團隊共同協力完成。中間過程都很艱辛,但每每看見成果後一切很值得。

  B:“我們正處在越來越視覺化的時代”,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MTV引領視覺感官流行,到如今潮流文化、時尚文化對年輕人越來越有影響力的局面來看,你是否同意這樣的觀點?

  Shin:“可視化”是種只會不斷前進,不會在往後退的一條路了。當然在這過程中,一定會有人持反對或是贊同的意見。我倒是認為既然這是一條只能往前走的路,那就好好地往前走,而保留大量值得被珍藏的歷史扉頁。我相信視覺、文字與文化都是相輔相成的,無法任意地捨棄任一部分。

  B:威尼斯雙年展上的“地球”系列是你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作品麼?能談下你對這個作品的看法麼?

  Shin:去年很榮幸地受邀前往威尼斯雙年展,全新的“地球”系列的雕塑,是我對於現今地球的感受,以地球為中心思想,希望人類再次用不同的觀點來看待自己所居住的地球,與省思回到最純凈的當下。每一次的創作都是投入很多心血的作品,每個創作都代表著我對世界的一個想法,所以個人是蠻喜歡這系列的作品。

  B:在上萬樂迷面前現場演出,和用藝術作品來表現自己,哪種方式對你而言更自如? Shin: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一種是團隊的演出、一種是純粹個人概念的表現。在藝術創作上,我個人反而喜歡不那麼直接表現,因此在顏色或形體上以抽象居多,讓觀看的人對於每件作品都能有不同的想像,這樣所産生的互動會非常有趣。

  B:你和“一克拉的夢想”的參展夥伴不二良是高中同學,如今也在設計領域也不少的合作,你怎麼評價這個熟悉的朋友?

  Shin: 不二良是我第一天認識的第一位高中同學,所以緣份很深。他和我就像stereo(身歷聲),掌管品牌左右聲道,二人的個性與喜好既是相同又是互補。我們平時都忙碌于工作,不過都會不定期抽出一大段時間,長談討論分享彼此的想法以及經營、設計等的溝通。我和他偏好的設計或藝術的題材並非完全相同,從我們二人創作的作品中應該就能看見不同的端倪了。

  B:對蜷川實花你怎麼評價?

  Shin:我非常欣賞她的作品,經過這次的合作更佩服老師的專業以及親切的態度。這次包含影像書拍攝、同名寫真展與聯名商品等,老師全程親力親為為這次的合作注入非常多的心血,非常感謝。在拍攝過程中,快狠準的拍照風格,也是相當令人激賞。如果説為老師配上我曾寫過的歌曲,應該是《星空》吧! 聽説老師非常喜歡星星,事務所的名字也叫做“Lucky star”,我想實在再符合不過了。如果要為她的照片配上樂器的話,我也許會選電吉他,強烈的重拍節奏,無論是solo或是合奏,都得是具有爆發力的音色。

  B:如果讓你拿起照相機拍照,你會想拍什麼題材?

  Shin:我也很喜歡攝影,大部分拍攝“物與景”居多。因為經常出國巡演,我會隨手紀錄當地的風景與當下的心情,我喜歡所有美的事物。對我來説攝影與文字都是創作的一種方式。

  B:你曾説過希望自己的設計能夠永存,因為這個比名氣更不朽,這是否也算是夢想之一?

  Shin: 我比較不是認為自己是職業的創作人,我希望自己的創作不是某種生活中的消耗品。大家總是會希望自己的生活中會有新的東西出現,我希望自己做出來的音樂是耐聽的,雖然未必是經典,但是希望大家在一生中有遇到喜怒哀樂會願意去聽它們。不朽算是一個非常遙遠的目標,我到現在儘量做,到有生之年應該都無法定論,在我死去的那天可能可以來檢視自己説過的這句話。

  去追求一些永恒的夢想其實是很不人性跟不人道的,對我來講有時候在追尋這個東西的過程,能跟朋友一起合作,由此産生出樂趣,是我很享受這個工作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B:從一次次的藝術創作項目中,你獲得了什麼?

  Shin:我覺得自己的收穫遠遠超過預期,當然其中經歷過一些必須的功課,例如小時候要練書法,大學時代要去練習基礎創作的你西。當時覺得有些乏味,但是後來的際遇讓我覺得幸好當時有熬過那些枯燥枯燥的階段。從前年的“純真年代”,直到去年的“一克拉的夢想”展,我帶著著藝術相關領域頗有自己成就的夥伴來加入。我希望有更多人來關注這些藝術家,以後也希望能跟內地的藝術家來合作辦展,讓更多人認識他們。

編輯: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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