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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音樂教父”的淡定人生:煮菜就像寫歌,都很美

時間:2010-12-20 15:43   來源:錢江晚報 

  “63歲的陳彼得定居廣州開快餐店了”,該消息讓無數人瞪大了眼睛。陳彼得是誰?或許會有很多年輕人産生如此疑問,畢竟屬於他的年代是在上世紀;但如果説起《阿里巴巴》、《遲到》、《一剪梅》等膾炙人口的歌曲,多數人應該都有一定的印象,而陳彼得就是這些作品的創作者。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臺灣樂壇流傳這樣的説法,“陳彼得寫歌給誰誰便走紅”,就這一句話,不難想像陳彼得當時的知名度,最紅時,他的歌在整個東南亞及中國內陸大江南北家喻戶曉,幾乎每個家庭每天都會聽到他的歌曲,因此他被冠以臺灣音樂教父之稱。

  如今,年過六旬的陳彼得開始新的生活,他依然熱愛音樂,一把吉他常伴身邊,不過他的主戰場已經轉移到廚房,在一個12平方米的小店裏,親手做臺式快餐及各式奶茶。在他眼中,煮菜就是在寫歌,一首很美的歌。

  誰想走紅就找陳彼得要歌

  上世紀80年代初,陳彼得有個著名的外號叫“救火隊員”。誰紅不起來,誰紅不下去,找陳彼得寫首歌,立即就解決了。

  實際上陳彼得既不是土生土長的臺灣人,也並非音樂科班出身。他出生於成都,3歲時隨父母到臺灣,大學讀的是機械,但成為一名歌手卻始終是他的夢想。當他還是大三學生時,就和一個叫陶大偉的人組過樂隊,這人後來生了個兒子叫陶喆。

  陳彼得在音樂創作上,可以説是一舉成名。第一次寫歌是給余天,那是1972年,陳彼得剛剛25歲。余天是當時臺灣一級紅的小生,《榕樹下》、《北國之春》都是他唱的。兩人坐在車里正要去趕場,陳彼得隨便吹了幾句口哨。余天問:這是什麼歌?當得知是陳彼得隨口吹的之後,他立即要求陳彼得把旋律記下來。《含淚的微笑》由此誕生,成為了余天《男人青春夢》專輯的主打歌。

  當時在臺灣,綜合指數最高的無疑是鄧麗君,島內最紅的是江蕙、鳳飛飛。陳彼得不愛靡靡之音,搞了把吉他開始發瘋般創作,夢想著改變臺灣樂壇軟綿綿的形象。西方R&B、抒情搖滾、迪斯可舞曲等等,什麼都能拿來用,結合臺灣小調搖身一變,就有了清新爽朗如《阿里巴巴》、《也是情歌》、《萬家燈火》等佳作。

  陳彼得説自己當年做音樂的叛逆性質跟“周傑倫剛出來時差不多”,是臺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擁有歌星和詞曲作者多重身份的他活躍在上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中期的臺灣歌壇,那是他的大時代,劉文正、費玉清、鳳飛飛、高勝美等大牌偶像紛紛找他寫歌,一度幾乎是他寫歌給誰誰便走紅。

  離開舞臺尋根回家吃擔擔面

  1980年,生性熱情的陳彼得帶頭建立演藝工會,意在保障男藝人的權利,作為工會主席的他投入了大量時間與精力。

  在外人看來,陳彼得的事業已非常成功,但在他眼中卻是另外的景象,“作為歌星我一直沒有紅到頂端,最紅的始終是本省人。”陳彼得對於自己的非臺灣本土身份,始終敏感,到上世紀80年代末,陳彼得對娛樂圈已是越來越失望。那段時間他喜歡上了讀書,讀福克納的《喧嘩與騷動》,讀傑克倫敦《野性的呼喚》,他開始喜歡把看到的人想像成動物,但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他常常感到自己被排斥,被拋棄,陳彼得患了嚴重的抑鬱症。

  最終,在好朋友著名歌后歐陽菲菲的演唱會上,作為演出嘉賓的陳彼得,上臺後,一首歌還沒唱完就猛然扭頭而去。

  後來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説:“假如我再在舞臺上多呆一秒鐘,肯定就會馬上休克。我真的再也呆不下去了,不知為什麼,我當時只想馬上離開那個舞臺,準確説是逃離那個舞臺!”

  從此,這個充滿個性的創作型演藝天才就以這種充滿戲劇性的方式逃離了臺灣樂壇。

  遠離公眾視線的陳彼得換上休閒短褲,穿上球鞋,在遊山玩水中恢復心情。一年之後,他差不多遊遍臺灣全島,與此同時,大陸已經開始了對臺灣的開放往來,陳彼得毫不猶疑,幾經輾轉,踏上回家的路。

  “那是在1988年,我迫不急待地第一個從臺灣率團來內地探親演出。”為了這次回家,陳彼得寫了一首《歸雁》:“我是一隻孤雁,飛過高山飛過大海。不知走過多少歲月多少時光……終於找到了自己出發的地方。”

  他直奔成都,吃母親説過一千次的擔擔面,吃得淚眼婆娑。

  之後的十年,他搬過家,從廣州到北京,零碎寫一點歌,一個人生活,演練廚藝,除了短暫的探親不再回臺灣。他曾在北京三元橋附近搞了一家錄音棚,很多搖滾樂手來他這裡錄音,而他自己,已從當年那個反叛臺灣樂壇的青年變成老人了,看到這些“那頭髮長得像十幾年沒洗過,還餓得瘦骨嶙峋”的年輕人,他會父愛洋溢:他覺得他們這都是沒能好好吃上飯的後果。於是陳彼得在錄音室裏搞了個小酒吧,時不時會親自下廚做些燴飯給樂手們吃,“竇唯總誇我做得好”。

  Peter叔定居廣州開快餐店

  1997年時陳彼得遇上了現在的太太,結束了孤獨而不穩定的生活。太太姓鐘,江西人。三年後他們的小兒子出生,陳彼得大筆一揮起名為:陳與鐘。

  2010年,陳彼得一家定居廣州。一直被朋友誇廚藝一流的他決定開家店,讓陌生人來嘗嘗自己的手藝。

  位於廣州市郊的麗江花園是一座寧靜的社區,陳彼得的快餐店在一棟居民樓下不太醒目的角落,門面大概有12平方米,名字叫77G,店裏賣各種奶茶、臺式快餐,以及成都擔擔面,每天的功能表都得店主人買完菜後才能決定,因為自稱為主廚的老闆説,煮菜就像寫一首歌,都是服務人的五官,要能帶給人新鮮、健康、幸福的感覺。

  最初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人們只道是一個瘦老頭,自稱Peter叔,臺灣口音混著北京兒化音,精力過剩地開了家小餐館,還自己掌勺。他愛和客人聊天,於是人們知道了他確實來自寶島,年輕時還“做過一點音樂”。10月,小店開了一個月有餘,麗江花園的居民們在電視上看見了這位Peter叔,他和高勝美、高淩風出現在一起,被他們尊稱為“陳老師”,還唱了首費玉清的成名作《一條路》。

  原來這個天天給他們做飯的瘦老頭,竟曾是一代臺灣音樂教父。

  在麗江花園業主論壇上,人們分享著Peter叔就是陳彼得的消息。他們也開始好奇地問“老闆好吃的牛肉飯為什麼不做了?”“因為,我買不到不注水的牛肉了。”

  不少街坊發現,“彼得叔”也上小區業主論壇,併發了一個“我的名字叫77克”的帖子:“我每天7點起床……我做飯不專業,還敢不用味精……我多麼樂意看到你吃完,每個人都盤底朝天……我夜夜守候,你搭乘五號線回家,疲憊的身心,我淚眼看到,久違的你風華依然,寬容而有愛……”記者從陳彼得處確認,這是他新作的歌詞,目前正在譜曲。

  一頂酷酷的鴨舌帽,一件隨意的T裇衫,63歲的陳彼得看上去年輕又有激情。他説,開店這兩個月是其最累的時候,但很開心,所以他依然能每天早上到菜場買新鮮蔬菜。

  一把老吉它還跟著陳彼得,照顧餐廳之餘他偶爾會再次撥起弦,彈點自己的曲子。年輕時他追求新潮,電子、舞曲、搖滾什麼都想玩,如今則寫出來都是濃濃的中國調子。

  “我就直接拿唐詩宋詞來寫,蘇東坡、周邦彥、辛棄疾、柳永,打算寫上個100首。”63歲的陳彼得説著説著便唱了起來:“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瞬而又露出老頑童的笑容,問:“你説歐陽修要是知道一千年後有個叫陳彼得的給他譜曲,會不會很高興?”

編輯:何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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