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灣文學史上由於政治因素的變遷,曾經受到多次被殖民的經驗與殖民政府的強制語言政策,而形成了語言和民族之間無法一致的現象。如此的狀況,相當明顯地反映在文學創作之上,於是乎,綜觀臺灣文學史可以發現語言文字的問題不論從新文學開始或到如今,都是一個重要並且需要解決的課題。從二○年代的新舊文學論爭首先思考文字的書寫問題開始,時至三○年代第一次鄉土文學與臺灣話文論戰的展開,首次正式全面討論母語書寫的議題。黃石輝當時熱情的登高一呼到如今仍影響著許多母語文學的運動者,他説:
你是臺灣人:你頭戴臺灣天,腳踏臺灣地,目珠所看見兮是臺灣兮狀況,耳空所聽著兮是臺灣兮消息,時間所歷兮亦是臺灣兮經驗,喙裏所講兮亦是臺灣兮言語,所以你兮那枝如椽(thoan5)兮健筆,生花兮彩筆,亦應該去寫臺灣兮文學了。(所以愛)用臺灣話做文,用臺灣話做詩,用臺灣話做小説,用臺灣話做歌謠,描寫臺灣兮事物。
除外賴和與眾多有心創作者用母語書寫作品,豐富了母語文學的根本。但是這些在日據時期即開始努力的成果,也因1937年的戰爭而被中斷禁止。相隔半個世紀,臺灣文學從七○年代的“鄉土文學論戰”到八○年代臺灣文學“正名”,這波重新回歸臺灣本土的文學運動,進而引發了母語運動的再次開展。這次的母語運動主要在1987~1996年間,並且稱之為“臺語文學論爭”。最早時以“方言詩”的寫作拉開序幕,以七○年代中期林宗源及向陽使用母語創作現代詩為首。1985年後則形成了“臺語文學運動”,1987到1996年之間,文壇上發生一連串的關於臺灣文學書寫語言的論爭,並在這之後,對於母語文學有了更細部的討論。
參與這場論爭的作家以林宗源、宋澤萊、林央敏、廖鹹浩、洪惟仁、陳若曦、李喬、彭瑞金、黃勁連等人為主,可分為臺語文學運動者所代表的“本土文學陣營”與外部的“非本土文學陣營”、以及“本土文學陣營”內部間的論戰。而在這場論爭中以林宗源提出的見解,對往後母語文學的影響甚大。林宗源認為,臺語文學論者的主張,主要是為了改正臺灣文學中“言文不一致”的弊病。除此之外,所謂的“臺語”運動,不單僅僅就河洛話而言,而是對臺灣本島上所有民族的母語之復興運動:“現時臺灣的文學,最重要的課題,是建立家己的語言及文字。咱愛知影臺灣話,不管是閩南話、客家話、山地話的語言,攏有家己的語言結構。”
而林央敏更進一步的申論以為:“臺語寫作可以完成臺灣話的言文一致,提升本土語言的地位、豐富臺語的表現能力、恢復臺灣的民族尊嚴與特徵。”
雖然這些主張在本土陣營仍有許多不同的意見,不過九○年代開始除了河洛話的母語文學蓬勃發展外,其他諸如客家文學及原住民文學也多少是受這股運動影響而逐漸興起。時至今日,母語文學的創作成為當前保護臺灣本土文化的重要文學活動之一。
母語文學的書寫策略
母語文學在創作時,面臨最大的困難是如何用字的問題。
一般説來,目前臺灣母語文學創作者的書寫策略有三:
(一)全部使用漢字
以現有的漢字來書寫,若遇到語音或語意無法表達之處,則須採取變通的方式,如:找古字、或採取音近的字借代。在母語書寫的創作上,雖是目前接受度較為廣泛的一種方式,但其實真正在創作上會碰到的障礙是較多的。
(二)漢字與羅馬字並用,即漢羅書寫:
其原則為無爭議的用字採漢字,有爭議或無漢字可用者採白話字,成為折衷方式。
(三)全部使用羅馬字。
而所謂的羅馬字,即是一般流傳于臺灣教會的書寫系統,又稱“白話字”,已有一百八十年曆史。一九二○年代的日據時期,賴仁聲的《阿娘岢目屎》與蔡培火的《十項管見》即是最早已白話字書寫的作品。使用羅馬字的好處是,在語音的掌握度上甚為精確,但對於一般不熟悉羅馬字的讀者,則無形之中形成閱讀上的障礙。
目前書寫的狀況,河洛話的母語創作三種書寫策略都有一定作品數量,而客語母語創作上則以使用全部漢字的居多。
臺灣母語文學目前的發展
目前母語文學的發展已出現專業的母語雜誌,有《臺文通訊》、《臺文罔報》、《臺灣字》、《掖種》等,專業的母語出版社了則有︰臺笠、安可、金安。而單就客語而言,則有《客家雜誌》、早期的《中原》、臺北市客委會《客家月刊、季刊》對於客語創作較為鼓勵。
作家及評論者的方面,以河洛話的部分,根據林央敏于《海翁臺語文學》創刊號中“像一座看前顧後的路觀牌—臺語大系總序”一文的整理,1986年以後提倡兼評論的有:林宗源、鄭良偉、洪惟仁、宋澤萊、向陽、林央敏、黃勁連、陳明仁、李勤岸、莊柏林、呂興昌等人。文學創作的部分重要的作家有:林宗源、向陽、宋澤萊、林央敏、東方白、路寒袖、蔣為文、方耀乾等人。
由此觀之,可發現河洛話的母語文學在八○年代論爭後,不論在評論或創作都有許多代表性的作品産生,林央敏認為這可以算是一另波的“臺灣文藝復興”。相對來説客語文學真正標舉母語創作的時間較晚,目前以新詩創作的嘗試最為明顯,據客語詩人葉日松的觀察:“在客語詩創作的群體中,大部分的作者仍是零星的在進行。比較有名的有:杜潘芳格、曾貴海、邱一帆、陳盈貴、範文芳,晚近則有張芳慈及吳尚任在《客家雜誌》經營客家詩的版面。”評論則有黃恒秋編撰的《客家臺灣文學論》一書。